往往有些茶坊酒肆。雨季已经过了,便是秋老虎咬上夏季的尾头,都是挥洒的日光,热辣辣的。
穆修白从他的驴子身上下来,牵着,一家家问着人家缺不缺人手。
然而那些小二本是欢喜的面孔过来招呼,一听是找活计的,便拉下脸来:“不缺不缺,你边儿去罢,别打扰本店生意。”
再便是哪儿的掌柜,道:“哟还是京里的口音,到我这小地方来能有什么你能干的活计?”
穆修白面皮子薄,遭了这许多冷眼,心下怵怵,面红耳赤。问了几家便赌气一般不问了,就牵着他的小毛驴在静水桥的桥头逛了一圈,见到那些画匠买字画的,算命测字的也有,再有就是卖些不知道什么的玩意儿。再多便是卖小吃的,并没有什么糖葫芦之类,但是有牢丸棋子面,一些奇奇怪怪的吃食。
穆修白便往小摊子上坐下,要了碗冷淘面,有一搭没一搭地吃着。这东西就和凉皮似的,穆修白方往嘴里塞了两口,觉得顺溜爽滑,齿舌生香,确实好吃得不行,心情倒也好起来一些。
吃饱后便走两步到那卖字画的摊子上,向那先生道:“先生这边的画是怎么卖的?”
那先生便一幅一幅指着道:“这是尚山河早年的一幅帖,这个作价二十两……”
“这是七晋山人的戏蝶图,作价二十八两。”“这是当朝太子的……”
穆修白道:“你这的字画可是真迹?”
那先生摸摸他的红鼻头,歪头晃脑地道:“自然自然。”
穆修白道:“我这里有几副真迹卖给你,你要也不要?”
那先生眼睛可尖,道:“你方才就在我隔壁吃冷淘面,你手头能有什么好字画,别忽悠人了。”
穆修白上前握住那先生乱晃的手,凑近道:“先生此言差矣,先生要什么,我便有什么。便是现在没有,明日也会有。”
那先生狐疑得看了穆修白半晌,也凑近小声道:“你会画画还是会写字啊?”
“会写字。”
“你写得如何?”
“先生看过便知。”
……
穆修白便在静水桥的字画摊子上伪起了字画。
字是穆修白本来就会,画是那先生逼着他学的。卖字画的先生名为何竟,在这静水桥上卖字画已经卖了有几个年头了。
“为什么要你学画?因为字是画的功底,字写得好的人画画就有势!光练画是练不好的!你这种写字的底子就可作画了,这气韵都是相通的!”
穆修白默默临着尚山河的金门贴,听着何竟喋喋不休地说着。
“这副写完你就画画去。你这画是一定要学的。一天多练几遍。”
穆修白住人家的房子吃人家的饭,何竟叫他学他当然就学。
雨季在祁夏东南盘亘了两个月终于结束了,洪水且行且退。祁夏东南面连同吴喾的一些城池都受了灾。南梁无恙。
祁夏朝明面上奖励入谷太仓,捐金国库,而赐商人虚爵,使四方富商大贾纷纷慷慨解囊周济天下,一时颇为成风。
而世人独不知宣室丞淮九兆乱法卖爵,图谋私利。
祁景凉时隔一年回京玩耍,结果就听外面天花乱坠地歌颂着商人重义,嘲道:“商人向来重利轻义,这世道又不是回去了上古治世……“”小太子卖爵却说赐爵,杜正真能给他气活了。”
“不过是好事,总比泥古不化强些。”
听闻这缺德主意还是冷池笙左右无法去走穆修白的路子,穆修白给想的。思及此处不禁笑出声音来。真是有意思,若是他在京师,他会怎么解决这事?
便起身负手而立,望向窗外碧空如洗,声自沉潭深涧:“等水退了,我们往哪边去?”
……
凛冬侍于侧而不语。
作者有话要说: 说过期末要请假的,大概我们要七月初再见了。先说声抱歉。
默默遁走。
☆、章二十四且行且住(三)
在戍禾,卖字画的只有这静水桥“一品字画”一家。也就是何竟的摊子。
何竟的字画生意说好算不上好,说差算不上差,十天半个月卖出去一副。穆修白卖出去的第一副倒是画,摹的是张花鸟图。
何竟笑得嘴角快裂到耳根了,欢喜地夸了穆修白一通,给了他一两银子。
穆修白拿着那小碎银,托在手心里完全没感受到重量,惊道:“一两?”
何竟道:“这纸五两银子!那些大家哪会用那些草纸!我还要花时间给它做旧!笔墨用的也是我的!颜料用的也是我的!你以为颜料很便宜!”
穆修白看看那些各种矿物的粉末,这些颜料用着麻烦,买起来还贵。穆修白深深感受到古人作画的不易,默默把银子收了起来。
其实何竟这人挺喜欢画画的,除了仿那些名画外,自己也偶尔画两幅小品,但是都只拿最差的纸,也不太舍得那些颜料。他有了穆修白这个小徒弟之后异常开怀,倒是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