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她不心惊胆战。
文珏耳听得里面娘亲说起那日进宫的事,才知原来太后娘娘在替阿姊与刘公子撮合亲事。可是娘亲为何要对怀轩表哥说这些啊!她真是不明白!
再听下去,怀轩表哥说那个刘公子偷偷跟着阿姊,她吃了一惊,顿时忘了紧张,一心听他说当时情景,无意中离窗户越来越近,听见娘亲与阿姊谢他,又听见娘亲挽留他在家用晚饭,她急切想听到他回答,不由自主地向前凑近过去,却忘了自己已经离窗棂极近,这一下额头就撞了上去,发出不大不小的一声“咚!”
堂屋的窗关着,虽然这一下只有丽娘看见了,文珏的脸却刷得一下红透了,她真恨自己总是在怀轩表哥跟前笨手拙脚的,老是出丑,净干蠢事!
娘亲在里面问了声:“谁?”
文珏没脸回答,急忙转身跑开。
卢筱猜到是文珏,只是没点破而已,推窗一看,就见远处一抹银红的背影匆匆消失在廊子尽头,后头跟着慌慌张张的丽娘。她低低叹了口气,关上窗转过身来时,已脸带微笑:“又是栀子,它从高处跳下来时在窗上蹬了一下。”
文玹亦心知方才多半是文珏,但当怀轩的面她又怎会说破,便顺着娘亲的话笑嗔道:“它这段时日越发调皮了,就爱吓人一跳。”她看向谢怀轩,解释道,“栀子是我养的猫。”
谢怀轩点点头,关于她的事,他每一件每一桩都记得清清楚楚。
卢筱再次重提方才的邀请:“怀轩,天色已经不早了,你就留下用晚饭吧。”
谢怀轩本来是想推辞而去的,可他望着文夫人殷切而真诚的双眼,突然改了主意,微笑着应道:“好,那我就不客气了。”
文玹不由一怔,看了眼谢怀轩,再若有所思地看了眼娘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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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珏慌慌张张回到东小院自己屋里,压低声音叮嘱丽娘决不可将她偷听的事告诉娘亲与阿姊,特别是怀轩表哥!
她一边说着,一边就急着跑去镜前察看额头上撞击窗棂的地方,只见那里的肌肤红了一道印子,且还开始肿了起来!
文珏万分懊悔,这下她要怎么才能瞒住自己方才偷听的事啊?万一怀轩表哥答应留下用晚饭的话,她本来能与他同桌用餐的,可带着额头上这条肿痕,她要怎么去见他?他只要一见这道红痕就知道方才偷听的是自己了!
房门外传来轻唤:“阿珏。”
文珏一惊,阿姊找来了!她大声道:“我不饿,我先做今日的功课,晚饭晚些时候再用。”
文玹好笑又无奈地摇摇头:“阿珏,我不是叫你去用饭的,我有话和你说。”
文珏只是不肯开门:“阿姊你说就是了。”
文玹嘴角一弯:“你真的要我在门口大声说吗?”
文珏又是一惊,阿姊知道是她偷听了?她示意丽娘去开门,自己则躲到屏风后面,坐在踏床上,背靠着床沿。
文玹进屋,时近黄昏,屋里又没点灯,显得有些昏暗,她第一眼没瞧见文珏在哪里,便看向丽娘。丽娘朝屏风后面努了努嘴。
文玹绕到屏风后,见文珏抱膝坐在踏床上,便走近去,仔细看了看她脸上,昏暗光线下,只见她额头一角微微浮起一道肿印子,便已经了然于胸。
她回头问丽娘:“怎么不给二娘用冰银勺敷着?”
丽娘慌忙道:“二娘这是,是才在屋里撞上的。奴这就去拿冰。”
文珏只是闷声不吭,把头在膝间埋得更深了。冰敷又有什么用!这么清楚的一条印子不是这一时半会儿能消下去的。
文玹点起灯,屋里便亮堂起来。文珏索性把整张脸都埋进双膝之间。
少时冰块与银勺取来了,文玹轻声道:“阿珏,抬头。”
文珏不肯动。文玹轻轻叹了口气,姊妹俩本是亲密无间,但自从阿珏拦下怀轩的车,被娘亲罚了家法之后,她对自己就疏远了许多,总是能避开就避开,即使同乘一辆车,她也不怎么与自己说话。
“阿珏。”她问道,“要不要剪个刘海试试?”
文珏讶然抬头:“什么剪个刘海?”
彼时只孩童还有额前垂发,文珏自从留头之后,就把所有的头发留长,梳头时全部向后梳,分作两边盘起来,光洁饱满的额头一无遮拦,那道红印在明亮的灯光下看得清清楚楚。
文玹对她解释了什么叫做刘海,文珏拧着眉毛道:“这不是和我小时候一样了么?”
文玹微笑道:“这样能遮住额头呀。”
文珏犹豫了一瞬,在显得幼稚像个孩子与被发现偷听之间,其实并无多少选择余地,她默默点了点头。
文玹便把她头发解散,梳顺,叫她闭起眼睛。文珏的双眸又大又圆又清澈明亮,脸蛋虽然还带有几分圆润稚气,下颌却已经有点显尖。文玹决定替她剪个厚厚的齐刘海,长度直到她眉间,将额头完全遮挡。她用梳子划分出一块前额发,用剪子剪短,剪短内层,让刘海自然向内弯曲,再稍作修剪,让发梢显得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