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斟满酒盏, 单向彦起身举盏, 豪情万丈地道:“干了!”说着一饮而尽。
孟裴亦举酒盏一饮而尽。
单向彦一盏酒下肚, 脸上已经升起红云,仍是意犹未尽,又叫倒酒。
茶饭量酒博士过来替单向彦斟了酒,又替孟裴斟酒,忽听“砰”的一声,回头见这吵着要喝酒的少年郎君歪倒在桌上,顿时吓了一跳:“这位是怎么了?!”
孟裴淡淡笑道:“没事, 他只是醉了。”
茶饭量酒博士走近去侧头看单向彦, 见他额头抵桌, 满面通红,但神色呼吸如常,这才放心, 暗笑这小郎君酒量不行却嚷着要喝酒,咱家这银瓶酒岂是寻常水酒可比的?便招呼小厮进来,扶着单向彦去外间躺下休息。
单向彦这一睡直到天黑了才醒来,仍觉头晕乎乎的,回到里间,见孟裴立于窗前,正看着窗外,桌上两盏酒分毫未动。他挠挠头:“我醉过去了?你怎么不喝了?”
孟裴回过头来,脸上神情似笑非笑:“不是你说不醉不归么,我在等你醒过来继续。”
单向彦直摇手:“不喝了,不喝了!想不到这酒这么厉害!我要是再喝一盏今晚就回不去了!”
他本意也不是来喝酒,只是想着陪孟裴解解愁,况且不都说酒后吐真言么,喝点酒他能把心里话说出来,自己再从旁劝劝,这也是友人应尽之责嘛。只是万万没想到,人生初次喝酒却一盏就倒,单向彦悲哀地发现自己的酒量只有一盏的量,还谈什么借酒解愁!
孟裴让茶饭量酒博士给他上了碗醒酒汤,喝完汤,用了些饭菜又坐着歇了会儿,单向彦才觉得缓过来了。
两人出了潘楼,却正好撞见文玹与谢怀轩、谢含莹一同逛夜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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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啦走啦!都在这里发什么呆啊?”谢含莹毫不知情地转过身,一眼瞧见孟裴,忽觉心虚无比,低头避开他的视线,随即反应过来,咦?我帮自己三哥牵红线天经地义,有什么好心虚的呢?
文玹一愣之后就回过神来,不再看孟裴,只低声道:“走吧。”
她不等谢氏兄妹说什么,目光直视前方,昂首朝前走去,只是眼角余光里,却仍有那道如松如竹般颀秀的身影。
她只恨自己无法忽略那道身影,只恨自己的心绪竟然起伏难以平静,随着两人越靠越近,心跳越发剧烈,而她以为自己早已平复下来的不甘与愤怒再次浮上心头,涨得她心口发痛。
她真的很想问一句,到底为什么?!
孟裴一直站在原地看着她,看着她背挺得笔直,面无表情地从他面前走过,垂在衣袖下的双手攥紧了又颓然松开。
谢怀轩沉着脸,大步前行,追上文玹。
“哎,等等我。”谢含莹紧赶几步,经过孟裴与单向彦身边时,朝他们福了福算是打个招呼,接着便赶紧去追文玹与谢怀轩了。
孟裴看着他们渐远的身影,不自觉眼神黯然。
单向彦尴尬地挠挠头,决定还是保持沉默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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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大郎——!”“大郎啊!”十数步外传来几声惊慌的叫喊。
“大郎!快回来——娘在这里!”
文玹心中一紧,循着声音看过去,就见人群中有名年轻妇人,神情慌乱地呼叫,目光焦灼地四处搜寻着人群,口中不断呼唤,带着哭腔。
她上前几步询问年轻妇人:“是你的孩子不见了吗?”
年轻妇人一把攥住她的手,眼神急迫,声音尖利:“你见到我的大郎了吗?!”
文玹摇摇头,妇人失望地转身,继续呼喊并寻找。
文玹追上几步:“大郎有多大年纪,穿什么衣裳?长得多高?有什么容易认的标记?我们帮你一起找!”
谢含莹亦道:“对,我们人多,一起帮你找!肯定能找回来。”
年轻妇人感激地点点头,急忙道:“大郎六岁啦,穿红衫子,姜黄的裤子,梳两个丫角。他挺胖的,有这么高。”她伸手比了比,大约三尺来高。
孟裴与单向彦此时也赶到他们身边,听到妇人最后一句,孟裴便吩咐随行侍卫四散去找。
“分头去找更快。”文玹不看他,带着阿莲朝街西头找过去。
“阿玹等等我。”谢含莹追上文玹,谢怀轩亦紧紧相随。
孟裴看了他们一眼,与单向彦一同朝东头找过去。
文玹和谢氏兄妹以及随行的女使小厮们找了一会儿,不停询问路人有没有见到穿红衫子,姜黄裤子的郑大郎,却并没有找到见过他或是留意到他的人。他们瞧见过一个穿红衫子的孩子,也上前问了,却并不是他。
文玹忽然站住了,他们这样找,是很难找到郑大郎的。
谢怀轩见她站住,回头讶然看向她。
文玹道:“郑大郎也许并不是自己走丢的,也许与我家三郎那回一样,是有歹人拐走了孩子,若真是如此,这样在大街上寻找,是找不到的。歹人不会走大路,拐走孩子后定然是钻小巷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