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风……或是因为阿玄。
成然听胡觉义提及文玹,立即发令,让周围暗卫散开守住前后巷口,不让闲杂人等靠近。
孟裴冷冷地看着胡觉义,他既然能找上自己,说出这么一番话,此时再说什么他与文玹之间并无任何特别,也只是欲盖弥彰罢了。胡觉义取走了端王府腰牌,那时候恐怕就察觉端王府有人与张大风有关联了,今晚又偏偏被他看到了阿玹……
胡觉义方才那番话,自然不是真的替她如今境遇感到高兴,他是在威胁。
孟裴淡声道:“如今不是我要找你,是你找上了我大哥。”
胡觉义道:“胡某只是借地容身,还请二公子放心。”
孟裴哪里有可能会放心!胡觉义有仇人在京都,即使他的仇人与端王府无关,他也是要利用端王府,利用孟赟来接近仇人,一旦他挑起复仇,端王府也会被牵连在内,受损的并不仅仅是孟赟。
但他知道阿玹的身份,也就能轻易找到她的住处……
孟裴望着胡觉义,忽而道:“你知不知道那天夜里,是阿关烧了你住的房子?”
胡觉义面不改色:“原来是她放的火,我还以为是张大风放的呢。”回京城后他亦换装去原先住处看过,见工匠正在重新砌墙盖屋,而院墙上仍有烟熏火燎过的痕迹,也就知道起过大火,只不过没想到这把火竟是阿关放的。
他本是租住此处,刚回京城身无余钱,还不起房东家重建房屋的钱,便索性不去开封府衙销案,另找地方暂住。
“是她无疑。”孟裴点点头,接着道,“开封府查办这件案子,作为主户的你不知所踪,房子又被阿关烧了,开封府便把这一案定为寻仇杀人,纵火灭迹,阿关被当做了凶手,至少也是凶手同谋。”
胡觉义皱眉:“我又没死,她怎么可能是凶手?更别提什么凶手同谋了!开封府是怎么查案的?”他话说了一半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便停下了。
孟裴笑了笑道:“怎么查案的?那就要问问衙门里那些差爷们了。”
胡觉义盯着他看了半天,忽然也笑了:“二公子不必如此试探,只要你不犯我,我也不会犯你,更不会去动阿玄。”
孟裴笑容不改:“我不是试探,我是警告你。”
胡觉义脸上笑容骤然消失:“二公子,不必将无关之人牵扯进来。”
孟裴缓步走近胡觉义,成然亦步亦趋护在他身旁。
孟裴冷声道:“你说无关之人?你改名换姓,来到京城,自然是不想再与过去有什么联系,却偏偏要将阿关带来,你要我相信她是无关之人?难比登天。”
胡觉义摇摇头,低叹了口气:“实言相告,不管是胡某过去之事,还是大风寨招安前后之事,她都毫不知情。之所以带着她,只是一念之仁罢了。只因她肖似胡某故人,不忍再让她流离失所,乞讨为生。自从下了山,直到京城,她始终只是为我做些洗衣煮饭的杂事而已。”
孟裴哼了一声:“若她这样也算是无关之人的话,阿玹又和你的复仇有什么关系?你口口声声说把她当成亲侄女看待,却要将她也牵扯进来?”
胡觉义挑眉看向孟裴:“这就要看二公子接着怎么做了,我从一开始就说了,我只希望她过得好。”
孟裴道:“你又何必非要拉上端王府?你若是另找其他门路复仇,我根本不会管。”
胡觉义呵地笑了一声:“其他门路?谈何容易?如今我可是顶着一块金光闪闪的王府招牌,换什么其他门路能好得过端王府?”
孟裴凝眉望着他:“复仇是否真的如此必要?你仍处壮年,又有一身武艺,以后至少还有几十年可活。但若要复仇,以你仇人此时的身家地位,你必然不能全身而退!又为何执意要做这种有若飞蛾扑火之举?”
“家仇不共戴天!血债须得血偿!”胡觉义斩钉截铁地说完这句话,接着又摇摇头,“我没有几十年的时间了,张大风只要不死,迟早还会找上我。从十几年前进了大风寨开始,我就没有全身而退的机会了。”
他抬眸望向天际,喃喃道:“我也不需要再有几十年。他们被我牵连,因我而亡,独留我一个活在世间,这样的日子,多活一天都是受罪!若非为了手刃仇人,我又为何要苟活到今日?”
“二公子还太年轻,不曾体会过因自己犯的错,失去至亲至爱的那种悔恨与惨痛。”他勾起嘴角笑了笑,“自然我也不希望孟公子也体会到这种痛。但孟公子若是试图阻止或干扰我,我就不会再念寨子里的旧情了。”
孟裴一边与他说着话,一边缓步走近他,渐渐两人相距已不过两尺。见他仰首望天,孟裴眸中寒光一闪,骤然踏前一步,掌刀袭向他咽喉软骨。
与此同时成然亦抽刀出鞘,刀光闪动,已经截住了他的后路。
孟裴清楚,胡觉义十几年的怨愤,单凭几句话又如何能开解得了,若是此时让他离开,他立即便会去寻找文相府所在。而眼前他孤身一人,又是刚刚得知文玹亦在京城,正是擒住他的最佳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