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却不是公然受人祭拜的偶像么?
老头显然知道他是谁,施歌扫了正在出神的老人一眼,不是他儿子,他们进来的时候这家伙正在祈祷,双手合十,对画像顶礼膜拜,没长辈会像供菩萨一样供自己的儿子的。画像太旧,至少十个年头,孙子也没戏,上面的青年和老头没亲密的血缘关系。那是谁?曾经的朋友、上司?这个时代的称谓应该叫做少主,难道老头多年以前曾和青年一起搞过一个大事件,青年不幸殒命、仅留下孤零零的老头一口气活到风烛残年?
不,不会,倘若只是故交,没有撕画的必要。老头已经是这里地位最高的创始人、神社守,他敢在外面堆积几百具尸体,就不害怕暴露自己的来历。观外表老头子最少有七十多岁,油尽灯枯,日薄西山,他还能有什么隐瞒的,甚至不敢让自己亲手拉起的私兵看见?
难不成青年还有亲人活在世上,施歌想,或者画像根本不是老头所撕。但她却有种奇怪的念头,事情决不像前面提到的这么简单。撕画本身就是一条信息,施歌思忖,既然有人想掩盖画像的身份,那他所针对的受众是谁?
除了老头,谁还能安然无恙地进出大山深处?
……答案显而易见。
施歌愣了一下,忽然汗就下来,武士,除老头外,只有武士能活着往返这个地方。
这就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矛盾,老头和武士是割裂的,神社有一些秘密,即使是拱卫它平安的武士也不能触碰。那谁才是这支武装的掌权人?武士似乎有自己的一套指挥与命令传达体系,会不会他们刚压着老头走出洞口,对面的武士首领就邪魅一笑、手臂一挥万箭齐发,把入侵者和前领导全射死在墙上?
施歌心底打了个哆嗦,倘若如此,撕画的举动也有着更深层的含义。青年很可能参与了此处发生的事情,在一些事件中起到相当重要的作用,以致于旁人一旦认出他的脸,马上就会跟一些隐秘且重大的事件联系起来。这种联系会造成很不好的后果,老头背后,还隐藏着别的势力,这些势力的存在即使以老头的地位都兜不住底;又或者,神社并不像表面看上去那样铁板一块,老头看似地位高超,其实早已有了难言之隐?
无数杂乱的思虑从脑海飘过,大多数毫无意义。这时老头说:“神社是我修的,但盖成现在这个款式,却并不是我的决定。”
“……?”
“这是个很长的故事,很多人为此而毁灭,血流飘橹,山河倾覆,高门权阀一夜崩殂,你们所看到的尸体,只是其中很小一部分。”老头叹了口气,“你们不是鬼笛的人,料来他们也走不到这一步,武州城主纵然满腹才能,但生性多疑,刚愎自用,总不是能和幕府争长短的好材料。周围的大名又都肥头大耳,尸位素餐,只会为了眼前那一点甜头争权夺利,最终只会被人像割草一样收割;指望这群墙头草扛起攘夷的旗帜,还不如直接跳河自杀算了。近藤勋乐善好施,刚直无欲,这在平常年月固然是好品质,但在乱世纷飞的战火,这样的人往往是死得最快的。他能不能撑下祖业、能撑多久,都还是未知数。”
谈及此处,老人脸上竟带上一丝微笑,说不清是怀念还是期待:“天道不仁,乱世人贱如狗,但反过来讲,即使没有天人入侵,过往千年,人与动物,人与人,还不是杀得生灵涂炭血流成河。如今只是多了一人入局罢了,如果有时间,我倒可以与你们好好分说一番,但很遗憾,今天没有时间了。”
说完他站起身,施歌听到最后一句话就觉得大事不妙,手里的剑下意识递出去,却听“铛”一声,剑尖宛如碰到脆铁,层层震颤回荡,根本没有刺进肌rou的触感。施歌毫无防备,手上没有迅速加力,就在这一愣神的功夫,老头撩起袍袖,袖子里滑出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只听“嘭”地一声响,那东西迅速炸开,一股极浓极辛辣的灰色烟雾,顿时在房间中弥漫开来。
施歌猝不及防被烟雾喷了个正着,霎时涕泗横流,眼球刺痛得找不着北;泪水朦胧中看到冲田也中了招,少年挣扎着想去抓老头,脚下却不知道怎么一绊,重重摔倒。这东西居然还有麻痹人神经系统的作用,施歌待在烟雾中,只觉得呼吸越来越沉重,感觉逐渐模糊起来,迷蒙中遥遥听到老头的叫喊:“你们很不错,是今年唯一一个逼我使出这招的,逃命去吧,也许将来,还有我们再见面的时候!”
声音越来越远,施歌没空理会,因为她的耳边,逐渐响起另一种不祥的声音,武士沉重的脚步从石道蜂拥而下,宛如重鼓敲击着密集的阶梯,其间夹杂着熟悉而粗犷的呼喊:“大人,您没事吧?!”
☆、旧血(二)
——冲田不能死在这儿。
听到武士脚步声的时候,念头就这样蹦出施歌的脑海。他要去江户,成为真选组一番队队长,继续在银魂的故事,而不是和她一道葬送在这莫名其妙的支线剧情。也许她的生命即将步入终结,但冲田的还有很久,必须保护他,结束这该死的谜语——
顷刻间施歌流了满脸的泪,冲田的情况更糟,间隔两米,茫茫烟雾中几乎已看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