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划过眼睑,向下延伸到颧骨,几乎把整张脸截去了三分之一。眼眶处的rou瘤隆起,显然受伤时砸碎了骨头。难以想象这样的伤势人居然还能活,冲田看了一眼便转身,对狐妖说:走吧,血腥味很快引来敌军。
狐妖温顺地点点头,示意漆黑的房梁,同时吸了吸鼻子。
——说起来。
那股奇怪的味儿好像更浓了。
作者有话要说: 武士|刀都要和谐。
☆、虎彻(八)
这次总算没理由再甩她,施歌拉着冲田放下的尸体的裤腰带爬上房梁,这里离地足有四五米高,重力势能加上动能,幸好当时破门杀还未结束,否则她早就被暗哨砍死了。搭建木制拱顶的横梁勾连复杂,重重叠叠,有点像明清时候的古建,好在两人一个矮一个瘦,很容易挤过那些常人难以穿越的空隙。
沿暗哨留下的痕迹爬行了一阵,眼前忽然透过几丝光亮,底下的空间蓦然宽敞,高近六米的大厅里东一簇西一簇燃着许多蜡烛,烛火生辉,照亮形制严整的漆边供台。南面是一整扇半透明用檀木横纵支撑的屏墙,渗出朱红色美丽的光,施歌只在动漫中见过这种建筑,一时看得发呆。
倏尔,绘制繁复花纹的门被推开,一袭黑袍的戏班老板在侍卫的引导下走出。这些侍卫和外面的不一样,身披长长的围巾,羽织系在腰内,长音抱在一人怀里。戏老板的脊背更佝偻了,两手像戴了手铐般搭在跟前,背后空空如也。
楼梯口的守卫对这一行人视而不见,队伍默然无声地走下台阶。施歌和冲田目送他们消失,才微微抬起头,用眼神交流:追么?
还未动作,门内猛然传来“砰”一声瓷器砸碎的炸响,伴随男人嘶哑的嘶吼:
“一群废物!!”
紧接着是撕心裂肺的干咳。一个柔嫩的妇人声音说了句什么,房间内继而传来嘈杂声,七手八脚一通乱响,施歌和冲田对视一眼,毫不犹豫地朝纸门后的空间爬去。
——理论上说现在最好的选择,是一人去追被带走的戏老板,另一人潜伏在天花板上窥探情况,但狐妖和冲田不约而同地忽略了这一点。这里处于二楼正中,榫卯的结构更加紧密,两人费了不少周折、吃了一嘴积年老灰才总算找到合适的位置。
隔着错落的缝隙,能窥见底下是一间装修Jing美的卧室,笼阁雅致,绸幔逶迤,仙鹤形香薰吐出袅袅青烟。渲染成深朱红色的光线温柔地投射在榻榻米,悬挂卑弥呼和素戈明尊的绯墙下,一群人围绕一床白色棉被席地而跪,一名身穿艳丽十二单的女子正焦急地安慰半卧在棉被中的人。
繁茂的乌发如夏日生发的草木掩住她的脸,只露出细白姣好的下巴,裸|露在烛光下的手形状纤长,白得近乎透明。看背影就知道是个十足的美人,但她正照顾的那个家伙……
神主布满血丝的眼球恐怖地睁大朝天,眼眶深深凹陷,仿佛被什么东西吸干了般。躯干诡异地痉挛,裹在挺括的里衣里,仍能看见脖颈干结得只剩一层皮。他的下肢似乎是残废的,掩在被子里一动不动,双手无力地搭在两边,手心向上,枯瘦蜡黄的五指上,指甲倒是疯长。
空气中酸腥的味道达到了极致,施歌捂住口鼻,绝不想被那萎缩成针尖大小的瞳仁看见。而病榻上的家伙正在痛苦地嘶吼:
“啊啊啊,一群废物!我要神刀!不是这种便宜的破铜烂铁!红刹鬼、把红刹鬼给我!啊啊啊神刀!!”
一个家臣模样的秃头膝行近前:“大人切勿动怒,属下马上——”
“滚!都给我滚!!一群没用的废物,我要刀,我要所有的刀!把天底下所有的刀都拿来给我!神,神,啊啊啊神啊快帮我扯碎这副破烂的身体吧!!”
干枯、凄厉、目眦欲裂,嘶嚎从那空洞的嘴里发出来,直叫人激灵灵打个冷战。若不是前襟上佩戴着象征世代神社守地位的左勾玉,施歌简直以为这是谁从旧雅南捡回来的堕落种了。难以想象这样一具尸体——在她心中已经是尸体了,美貌妇人怎么下得去手。
妇人正用绢帕沾水去擦神主枯黄的脸,那水的样子有点奇怪,底下屎色、绛紫色半袖的家臣跪了一片,秃子小心翼翼地附到神主跟前,耳语一阵,神主突然暴跳如雷,发疯地挣扎起来:
“混蛋!那个卑鄙的东西,他怎么能、他怎么敢!!神刀是我的,永远是我的,谁也别想——”
妇人猝不及防被掀到一边,浓密的长发滑开,施歌一眼看到她清晰的正脸,她愕然一瞬,才明白自己看到了什么——
那不是女人,而是一个艳丽的少年。
脸上画着Jing致的妆,看不清真实年龄,但掩在十二单下单薄的骨架,绝不比土方更大了。薄唇抹了胭脂,和乌发雪肤对比出摄人心魄的红,点漆般的眸子波光潋滟,简直婉转到人心里去。此时他正拉着神主的手,满面忧虑与忐忑,迤逦的长发熠熠生辉,比燃烧的蜡烛还要明亮。
施歌忍不住看了冲田一眼。暗光下,少年隽秀的脸庞在显出淡漠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