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
“再一个,大姑娘我也见了几回了,她在书院里的事儿我也听说了几件。真是越听越爱。后来我就想啊,这么好姑娘,如今是读着书呢,大家还等一等,到时候一从书院出去,那还不都下手抢?我一琢磨,这就是个先下手为强的事儿!这么着,我同我们家老爷一商量,连夜坐了船就赶来了!幸好幸好,总算来得及,听说我们一出来,别的几家知道了消息,都连夜找船呐!到底还是我们快了一步!”
大太太听得乐得不成,这兰家太太真话一段就插科打诨一段,实在叫人难信居然是五大家的当家主母。
老太太却看出这兰家主母的不简单了,她们五大家的家世哪里是自己家这样的人家能比的。说来拜访,多半也只当是尽尽礼节的事情,可她这么一行事,忽然就拉近了两家的关系,这才头一回见面,就跟熟悉了多少年似的。这样的本事,又哪里是简单的。
这事儿也没有说不的道理,两相说好了,没过几日官媒就上门正式提亲来了。
两家换了庚帖依例定了亲,又议定这下聘等事都等两人完成了书院的学业再说。大太太这里就赶紧要开始张罗越荃的嫁妆。虽则这许多都是打越荃小时候就开始预备了,可那时候哪里想到她会嫁去兰家!是以许多东西都要添置。
老太太把大太太叫了去,给了两张银票并一匣子自己的体己,只说这是按着所嫁门第来论的,也算不得厚此薄彼,原是人之常情。大太太便也接了,自去安排不提。
府里正热闹的时候,傅清溪忽然收到一张帖子,叫她过几日往逍遥苑去见自家先生。这昆仑书院本在敖州,她还想着到时候要从那里过,可以去见一见俞正楠呢。俞正楠前两年在那边买了一处院子,过年都不一定会回来,也是几家小辈里的异数。
她们虽书信不断,想见面却没那么容易了。正想趁这个“幌子”好去小聚一番呢,哪想到居然在这里就要见先生了。她也无法,只好拿了帖子去跟大太太说明事情原委,大太太便叫人给她安排和车马和随侍的嬷嬷。这回陶嬷嬷说什么也要跟着去了,傅清溪拗不过她,只好答应。
另一边杏儿有些不高兴,她道:“姑娘每次有大事,都刚好撞上府里的大事,弄得姑娘这里都无声无息的,风头都被抢完了,真没意思。”
傅清溪笑道:“这样才好呢,傻丫头,人事最难得‘清静’二字,我可不爱热闹啊。”
只当是被忘了的,哪知道等要出门那天,随侍的亲长嬷嬷竟然是韩嬷嬷,倒把傅清溪和陶嬷嬷吓了一跳。韩嬷嬷笑道:“大太太把事儿告诉老太太了,老太太叫我跟着姑娘去。姑娘只管放心,什么篓子都不会有的。”
陶嬷嬷听了在边上笑。
到了日子,一行人到逍遥苑,递上帖子,就被领到了一处建在近水石台上的阁楼里。傅清溪头一回看见自己的“先生”,细一看,忽然想起来,这就是那日自己参加昆仑书院“清暑会”时候见过的老先生。那日这位老先生讲了数象推演的道理,自己那时候还听不懂呢。后来与胡学长作别时,行了一礼,这位老先生还曾对自己微微颔首。没想到这会儿真成自己的先生了。
傅清溪赶紧上前行礼,老先生让她起身,又笑道:“很好,你几回数演的答题为师都看了,真是难得,只靠自己摸索着就能学成这样,确实是个好苗子。”
又问起几样当时考题上傅清溪作答时候的思路转变来,师徒两个说得甚是投机,老先生随口点拨两句,傅清溪都觉得大有所获。心里十分雀跃,这有没有先生带着,可真是差出天地来了!可一想到眼前这先生不过是一个幌子,心里就有些失落,倒像小孩子羡慕旁人家的爹爹的心情。
老先生同小徒弟说得高兴,边上有人坐不住了。这一溜六个坐那么笔直,自家先生怎么就没看见似的的呢?!
终于有一个灵机一动,想了个法子,出去转了一圈,托着个托盘上来了。先给老先生换了一杯茶,又到傅清溪跟前上了一杯。傅清溪听说过自己有几个便宜师兄的事情,这会儿一见这个穿的是昆仑书院的生员袍,眼见着不是侍从,哪里敢叫他个上茶,赶紧行礼。
老先生这才看见了,淡淡道:“这些……比你早入我门下……嗯,不过,你同他们学的不一样,倒也……倒也不用管他们。”
不用管他们?!什么意思?!什么叫不用管他们?!这好不容易来一个又聪明又乖巧生得还这般清秀的小师妹,先生居然说叫她不用管我们?!这到底是何用意?还有都入了先生门下,怎么就学的不一样了?一样是数术,还呢学出花来了?!
傅清溪看了看,还是冲着那一溜都行了礼才罢。
老先生似是下了什么决心似的道:“这样,你先不用去昆仑书院了。为师在这里还有些俗务,等事情一完,到时候……你便直接跟着为师云游去吧。”又一转身,对那几个尚未反应过来的“芝兰玉树”道,“你们,也玩得差不多了,就自己回书院去吧。功课都记在那里,照着日子做就成了。等我回来看,若有差池,定罚不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