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十分失望,对那些自私无情的子女也冷了心肠,人一旦没有牵挂,身体便会在不知不觉中垮了。
江小楼目光温柔地望着谢康河,语气温婉:“伯父,你有什么事想让小楼去办吗?”
谢康河轻轻咳嗽了一声,看着江小楼道:“我今天把你和太无先生都请来,是想让你们为我做个见证。”
江小楼是故人之女,而太无先生是他多年的好友,见证无异留下遗言,防患于未然。江小楼听到这句话,面色不由微微变了。
谢康河面色隐隐泛白,声音却还镇定:“把他们都召过来吧。”
这句话说完,原本在外室等候的谢家众人都进了内室。除了漂泊在外来不及赶回的谢三公子外,都已经来齐了。江小楼一眼瞧见谢连城,他依旧是一身素雅的衣袍,俊雅一如往常,唯独那双潭水般的眸子带了一丝从未有过的沉寂。不知为何,她的心头微微一动。不由自主地,一声叹息落在心头,越来越沉。
谢康河的眼神在人**里搜寻,灰白的瞳孔竟流露出失望的情绪。他轻轻地喘出一口气,自己已经是行将就木、病入膏肓,可谢夫人却始终不愿意原谅他,明明他已经解释过自己的苦衷,她的冷漠却从未有丝毫削减。他盯着谢连城的眼睛,笑容十分苦涩:“我很后悔!”说完这四个字,他的喉咙突然被堵住了,他清了清嗓子想把喉中的痰吐出来,却无济于事。
“我真的很后悔啊!”在众人惊讶的表情中,他又重复了一遍,每个字都很僵硬。
江小楼眸光只有真切的关怀:“伯父,有什么话以后再说。”
谢康河青白的面色变得越发衰败,他只是摇了摇头,重重咳了两声,终于提起力气,慢慢地道:“我这辈子没有做错过什么,即便是谢瑜那件事,我也没什么愧对她的。可只有一件事,我多年来都放在心中,我愧对一个人……”
众人脸上的神情各异,可谢康河说完这句话,似是不准备继续往下说了。王姨娘走上前,轻言细语地道:“老爷,若有什么吩咐您就说吧,我们都好好听着。”
谢康河看她一眼,似是读懂了对方眼底的期盼,面上却并无动容,只是伸手指了指自己的枕头底下。王姨娘正待上前,谢康河却向她摇了摇手。太无先生明白过来,主动上前翻开枕头,竟从下面取出一张纸笺。
“先生,麻烦你把里面的东西念给大家听听。”谢康河这样说。
信上详细记录了谢家全部产业,太无先生一字一句认真读着,每个谢家人的眼中都在隐隐发亮,他们似乎从那几张薄薄的信纸中看到金钱的希望。不,那是金山,是银海,是下半生挥霍快活的保障。
太无先生的声音十分沉缓,细细绵绵地滑过所有人的心扉。
江小楼的目光带着审视,在每个人的面上轻轻扫过。如此泼天的富贵,富可敌国的家业,谁会不动心思?但谢康河患了重病,眼看奄奄一息,这些人便毫无顾忌表现出觊觎之心,实在是叫人心中发冷。
唯独谢连城眼眸沉沉,神色平静,他对于这一切没有丝毫的兴趣,至于兄弟姐妹脸上露出的狂热情绪,他也压根就没有去瞧。跟那些眼睛放光、神色激动的谢家人比起来,他像是一尊容颜绝俗的躯壳,早已没有灵魂。或者说,他的灵魂已经不知飞去了何处。
终于,太无先生读到最要紧的部分,然后谢家人的脸色慢慢变了。谢康河将大半的产业都留给了谢连城,分给其余子女的不过是五分之一,这么多人平分那五分之一啊,每个人能剩下多少!不待其他人出声,一直默然无语的谢倚舟瞬间开了口:“父亲,这就是您的遗嘱吗?”
谢康河声音虚弱,却是毫不犹豫:“这些年来你大哥一直帮着我做生意,期间经过无数的风浪,好几次谢家都危在旦夕、濒临破产,是你大哥苦苦支撑、力挽狂澜。如今谢家的一切,大半的功劳都属于他。但我也没有忘记你们,家中的女孩子各人可得一份丰厚的嫁妆,各陪四座田庄,百亩良田。至于你,好好读书,求取个功名,这些俗物对你来说也没有什么用处。”
谢香实在忍不住,红着眼圈道:“父亲,你也太偏心了些,大哥是你的儿子,难道我们就是外面捡来的吗,凭什么好东西都留给他!”
甜美的声音因为贪婪变得尖锐刺耳,江小楼不由轻轻蹙起眉头。
谢连城眉眼平静,仿若没有听见似的,那双漆黑的眸子,流动着不属于尘世的冷淡漠然。
谢康河眉宇不自觉染上一丝怒意:“我没多少日子好活了,我死之后这个家必定分崩离析!财富越多带来的祸患越多,没有你大哥这家是守不住的!你们若是老老实实在家中呆着,他自然会照拂你们一生,如果觉得我分配不公就滚出去,我一个字儿也不给!”
他素来性情温和,少有这样疾言厉色的时候,显然是动了真怒。江小楼垂下眸子,财富太多果真不是一件好事,到了这种时候,亲生儿女们想的不是谢康河的病体,而是遗产分配是否公正的问题。
谢倚舟俊朗的面孔上眉毛抽动了一下,突然勾起嘴角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