杠上了,不由暗暗发急。
正要想法子将冯初月好言好语地请出去,冯初月忽然哎哟一声,捂着肚子,嘶嘶地叫起痛来,“肚子好疼。”
邓嬷嬷暗道不好,就说吧,二公子不回来便罢,一回来定然寻冯初月的晦气,冯初月便是再没脸没皮,又怎受得住二公子的排揎,果然动了胎气。
忙派人给德荣公主送信,自己则领了人赶快上前搀扶冯初月。
百忙之中,邓嬷嬷瞥一眼紧闭着眼睛的冯初月,见她虽然不住叫痛,却面色红润,脸上一滴汗都没有,扶她的手一顿,原来她竟在装病!
念头一转,又暗暗点头,这人倒真不傻,既不愿意被二公子当着下人的面给撵出正房,又不敢跟二公子正面叫板,知道自己目前唯一能依仗的,只有肚子里的小郎君,便借着动了胎气,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
夏荻将冯初月的伎俩看得一清二楚,怎能任由旁人用这法子来辖制他?冷笑一声,大步走来,一把揪住冯初月的衣领将她提溜起来,迫她站好,似笑非笑看着她道:“我看咱们韦国公府真是给你脸了,竟连这样的村野手段都使出来了?你动了胎气?正好,这块rou本来我就不想要,死了干净!”
冯初月是他毕生之辱,一想到这样一个不择手段的女人成了他的原配发妻,他便恨不能立时手刃冯初月。
冯初月不得已睁开眼面对夏荻,他的话犹如世间最利的刀,终于在她身上厚厚的盔甲刺开一条缝,她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难过算不上,更多的是难堪和畏惧,甚至生平头一回生出几分想哭的冲动。
可当她目光扫过夏荻头上那顶的墨玉冠,认出那玉的材质名贵非凡,又生生将喉间的涩意咽了下去,目光放柔,看着夏荻脸上的红痕,顾左右而言他道:“郎君,你脸上可是被毒虫给咬了?要不要妾身给你上些祛毒的药。”
夏荻一滞,原本冷漠至极的表情陡然变得不自在起来。
忽听门口传来一声惊呼,“二郎!你这是在做什么?快放开她。”
却是德荣公主来了,身旁还跟着夏芫,母女俩被一众仆妇簇拥着。
夏荻扫一眼母亲,冷冷地放开冯初月,重走到窗前坐下。
德荣忙令邓嬷嬷将冯初月扶到床上,等冯初月安顿好,自己却不愿过去亲眼看一眼冯初月,只道:“已让人去请林御医,他最善千金科,一会让他给你把把脉。”
冯初月忙在床上半撑起身子,虚弱地给德荣致谢道:“谢阿娘关怀。”
德荣勉强走近几步,淡淡道:“二郎整日在外忙差事,眼看又要去玉门关出征,心里好些烦心事,好不容易回个府,你不说多多体恤他,总不该惹他生气,你看你又正怀着身子,若动了胎气可怎么好。”
冯初月不敢流露丝毫的委屈,只连声道:“是阿月不懂事,惹了郎君生气,下回阿月再也不会了。”
夏芫在一旁软声劝道:“好了阿娘,你让嫂子好好歇歇吧。”对冯初月友善地笑笑。
冯初月忙回以感激的一笑。
德荣这才作罢,又走到夏荻跟前,见儿子脸色沉郁,这段时间就没开过笑脸,脸上脖子上依稀可见红痕,一阵心疼,指责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下,只伸指戳了戳儿子的额头,低声道:“会你到正院来一下,阿娘有话要问你。”
夏荻自然知道母亲要问他什么,不过是为何突然请命到玉门关去,他意兴阑珊地笑笑,寿槐山上,他亲眼目睹她跟他是如何并肩作战、浓情缱绻,甚至无需言语,只一个眼神,两人便能明白彼此的心意。
他当时在一旁看着,忽然想到“情比金坚”这四个字,心上灼痛得厉害,尤其想到在她心底,不知将自己视作怎样不堪的一个人,简直一刻都待不下去。也许只能远远避到玉门关那等苦寒之地,方能让懊悔之情减少几分。
他起身往外走,德荣忙跟着走了几步,忽然想起什么,又回身对冯初月道:“一会邓嬷嬷她们给二郎打点行装,你在屋子里这些丫鬟里挑两个眉脸齐整的,二郎到玉门关去,不知何时能回来,身边不能少了人伺候。”
因夏芫在一旁,德荣的话未说得太明白,但冯初月却知道德荣这是让她给夏荻准备通房,她一点也没流露出不高兴的模样,只柔顺道:“好,阿月这就办。”
夏荻本已走到门口,听到这话,又倏然顿住,暗道母亲糊涂,他是去打仗,又不是去寻欢作乐的,带女人上路算怎么回事?
转过身来,本想一口回绝,转念一想,若自己不带通房,没准屋子里的下人以为他顾及冯初月,这才不愿带女人伺候,他冷笑,抬举谁不行,凭什么要抬举她?
他立刻换了一副语气,回头看向冯初月,随意道:“记得挑长得好看的,丑的我可不要。”
大不了半路送人。
冯初月垂眸道:“是。”
第二日清早,他出门,冯初月果然送来两个十四五岁的丫鬟。
他冷眼看去,就见这两个丫鬟都生得肤白如玉,明眸皓齿,依稀有些沁瑶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