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了个身,袁岂凉站起身,倚在大撞球桌的边沿,凝眉正视伍丘实的方向,静静等待着他把接下来的话说完。
可惜的是,伍丘实接下来却不开口了。
这个包厢里灯光亮的刺眼,大音箱里传来熟悉而又陌生的旋律——伍丘实喜欢听没有人唱歌的曲子。包厢里各种益智、休闲类器具整齐而又美观的摆放在室内,沙发是ru白色绒毛质地,伍丘实躺在上面,整个人都显得柔和而又可爱。
袁岂凉这样盯着他,他的脸却连抬也没抬,眼睛依旧是闭着,很闲适的从小桌边端起红酒,浅泯浅酌。似是想起了什么好笑的事,他又孩子气的自顾笑了起来。
这个场景,如果任何一个人闯入,一定会认为:这俩男人,关系不一般。
“什么时候的事?”袁岂凉耐不住这样的沉默,率先开问。
“袁大律师……你能……把灯关了么?”
袁岂凉起身,关灯。
方才还大亮的房间瞬间静谧暗沉下来,只有伍丘实桌旁的笔记本电脑和音乐播放器处还飘着星点的光。袁岂凉在一个软皮的单人沙发上坐了下来,很安静地等着伍丘实把话说完。
“……我也记不清是什么时候的事了……”笔记本电脑的光线射在伍丘实握着红酒杯的修长手指上,袁岂凉看着他把红酒送入口,“我好像从没有对一个女人印象这么深刻……”
袁岂凉不受控的心一凛,他最讨厌听伍丘实讲述他的恋情史,最讨厌他提到他生命中的女人,可是,这一次,伍丘实嘴里的那个女人……是卓理,所以,他很认真的听。
原来,有第二个人发现她的美好……或许……还有第三个……他很想很想知道,在别的男人眼里,她是怎样。
“……你绝不了解……我甚至记得第一面时她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她假装自己很内涵的样子……她喝红酒的样子……”
伍丘实完全沉浸到径自的回忆里,全然没有看到黑暗处的袁岂凉拳头收紧。
“我真他妈rou麻。”
夜,是一个神奇的存在,它能消弭掉一个人所有的伪装,它能让人无条件信任它,无条件的在它面前毫无保留。黑,是一个神奇的颜色,正是在这样的颜色里,无论你睁眼闭眼与否,你都能在它本来的色度上看到更多的颜色更炫目的情景……伍丘实就这样毫无保留的……断断续续的……在袁岂凉面前交代着他和卓理的一切……那些灿烂的,美好的,他为之怦然心动的小情节小场景……
“……我见过那女人拒绝人……”伍丘实把红酒喝完之后,又起身,摸黑在小冰箱里拿了一瓶啤酒,‘哧’的一声拉开拉环,转头的一刹,在黑暗中捕捉到袁岂凉冷然的表情,勾了勾薄薄的唇角,“袁岂凉,这是你第一次听我谈女人。”
袁岂凉向后倒向沙发,把自己的表情掩进黑暗里,“你,说完了?”
“……那么,以你现在听到的这些内容,你来说说,我爱上的究竟是个怎样的女人。”伍丘实重新走回自己的位置,静静地在黑暗里关注着袁岂凉。
未作丝毫犹豫,袁岂凉直言道,“你爱上的,是你一个你不该爱的女人。”
黑暗里,伍丘实看不清袁岂凉表情里的坚定。
同样,袁岂凉也看不到伍丘实眼里诡异的笑意。
“哦?这话怎么说?”
“她不是你的类型。我宁可相信,你只是一时兴起,好奇而已。”
“袁岂凉,你不是我。”
“好,我换一个说法。你说的那个女人……你不是她的类型。”
“所以,你承认你很了解她?”伍丘实握着啤酒罐的手紧了紧,目光落在忽明忽暗的袁岂凉身上。
“……”
“你去N市的目的,李助理不知道,我知道。”
“伍丘实。”
“我情商不如你。”伍丘实用力的喝下一大口啤酒,内心翻滚如chao。他承认他是个傻子,卓理走后,他仍旧每天和卓意去卓家,仍旧随卓意跑步,去卓家吃早餐。可是,直到三天以后,他才发现这行为是多么多余多么浪费时间……直到半个月以后,他才意识到和卓意在一起越来越逢场作戏越来越累……而直到袁岂凉去了N市以后,他才知道,心里那种空落落的感觉,那种愈来愈大的掩都掩不了的空虚……是什么。那是他的爱情——真正的爱情。
“我从不为女人和兄弟反目,所以……你不必把我当情敌。”顿了顿,伍丘实又补了一句,“不过,你得先承认,你爱她。”
黑暗里,伍丘实看不见袁岂凉脸上的囧然,但他能够想象到。
黑暗里,袁岂凉看不见伍丘实脸上的戏谑,但他能够想象到。
“说放就放不是你的风格,我必须提醒你:情商你不如我,智商……也是一样。”袁岂凉不咸不淡的丢出一句话,但是,此时此刻,他的表情已由刚才的严峻转为轻松。不为别的,只为伍丘实还有心情设计他。
“这未必……”一口啤酒下肚,伍丘实略带嘲讽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