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对话和场景,在往后的日子里却常常浮现赵以沐脑中。恒河旁的简朴房间、床头昏黄微落的灯光、Nick那一抹浅淡微笑,还有自己开门时那种心里踏实感都原汁原味地被记住,像个栩栩如生的标本。
旅行时看到壮丽美景或建筑固然兴奋万千印象深刻,但不知道为何,他总是时不时想起一些破碎而朴实的片段:一个人搭火车看着日出日落、听口琴吹的英文老歌看泰姬玛哈陵的晚霞、那包他经过思想斗争后抛向大地的垃圾,还有在瓦拉纳西车站听到Hey, my friend时Nick给他的拥抱。
有些感动像瀑布一样当场憾动不已,但有些感动却跟恒河一样,细水慢流,涓涓在心。
也许是在异国容易产生相依为命的错觉,当他听到Nick那句「回来啦」的时候,彷佛这个房间就是归处,而Nick就是那个在家里等他的人。
第18章 CH 18
赵以沐倒好温水拿着药坐到床边,Nick起身看那一大袋药笑了:「你哪里买来这么多药?这是拿药当饭吃的概念啊?」
「你以为在这儿找药局容易吗?简直比去深山采药还难!」赵以沐掰了一块饼给他,责备的语气里听得出担心:「稍微沾得上边的我就都买了,买这一大包竟然没花到什么钱,估计没效。先吃饼垫垫胃再吃药。」
Nick咬了一小口,饼太干含在嘴里半天吞不下去,干脆配着温水咕噜一声硬是咽下,苦笑道:「失去食欲的人生是黑白的。」
平常对什么街边小吃都兴致勃勃荤素不忌的人,现在哀声叹气地啃不了一块饼,赵以沐看他瘦了一圈没点血色的脸,暗暗希望这一大袋药吃了会有效,明天那个蹦蹦跳跳好奇探索世界的大男孩儿就能重出江湖。
他仔细看了服用说明,挑出几种药放在干净的纸上,印度的药丸做的忒大而且五颜六色,乱不正经,像小时候吃的便宜糖果才会有的颜色。
Nick认命的一颗接一颗地吞,咽下药丸的瞬间全脸都皱成一团,吃完之后了无生趣,蔫蔫说要洗个澡,特别麻利地在赵以沐阻止他之前溜进浴室,门碰地一声关上,快速冲洗,洗完出来快活许多,带着洋甘菊香味扑上床擦头。
「现在感觉如何?」赵以沐准备衣裤要去洗澡。
Nick摸了摸肚子,鼓鼓涨涨的,老实回答:「吃的东西好像还没消化,不过至少没吐。」
「头擦干了早点休息,多补充水,避免脱水。」赵以沐说。
Nick放在床头的手机嗡嗡嗡地响起来,他一边接电话一边摆摆手说:「知道了知道了,你快洗澡去。」
赵以沐关上门前听到Nick乖巧地喊了句:「哥…」
是那个干哥吧?
在印度平价旅馆里洗澡完全是功能性去除脏污的,没什么享受的性质在,赵以沐也是花不到十分钟就出来,Nick竟然还在电话中,低着头「嗯…嗯…」地回应。
Nick瞥见赵以沐出来,被子一掀拿着手机到飘窗那儿坐着讲,赵以沐没打算偷听,但房间就这么大这么安静他也没办法,大部份似乎都是对方在讲话,Nick压低嗓子一直嗯嗯嗯的响应,不断重复「怎么会这样?」跟「现在怎么办?」两句话,听起来总觉得没什么好事,他想起以前帮被害人打诈/欺官/司时,最常听到的就这两句。
赵以沐看着坐在飘窗前的Nick,薄薄的T恤覆在嶙峋瘦骨上,肩骨和蝴蝶骨的轮廓展露出来,在清冷白银的月光下有种孑然的孤寂感。
他拿外套过去披在Nick肩头,Nick没有反应继续讲电话,赵以沐瞥见他眼角一点点晶亮。
不知道讲了多久赵以沐躺在床上眼皮都快碰在一起,朦胧之间隐约听Nick讲了句「那你帮我订机票吧,我尽早回去,拜拜。」,他顿时清醒揉了揉眼睛,看见Nick挂了电话仍然坐在窗台,不知道在想什么。
「讲完了吗快进来被子里,外面冷。」赵以沐说。
Nick一动不动。
「发生什么事?刚打来的是你干哥?」赵以沐感到事态严重。
Nick突然干咳两声,捂着嘴跳下窗台奔进洗手间抱着马桶狂吐,晚上稍早吃的饼喝的水吞的药瞬间爆喷出来,这些东西,胃全都不想要。
赵以沐站在门口束手无策,Nick没东西吐了就干呕,一手撑着墙喘气。
赵以沐拧了毛巾走过去,一把将他捞起,Nick脸色惨白只有双眼腥红,不知道是吐的还是什么原因。
「看来印度的药也没用,」赵以沐拿毛巾给他抹脸,又让他漱漱口,「我冲些电解质粉未给你喝,书上说一定要坚持补充水份,不然很容易脱水。」
Nick点点头又倒回床上,若有所思失了魂似的,赵以沐把冲好的饮料给他,犹豫一下问道:「是不是发生什么事?」
Nick置若罔闻,愣愣地捧着杯子小口小口喝,表情沉重,像个快要没电的灯泡,闪着闪着就要熄灭。
「我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