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绯虽然会些拳脚功夫,但并不能手脚通天。她小心翼翼地扒着凸出的崖壁,脚上借力,一点一点下去。
禅机见她平安到达崖下,立马去附近找能当做绳子的东西。
崖下的石边躺着一名年轻的白衣女子,大概是掉下来时间有些长了,整个人又黄又瘦,脸有些脱形。即便如此,阿绯还是能看出女子姣好的容貌。
她蹲下来,拿一根手指戳一戳女子,“喂。”
轻轻一戳,那女子的头竟然歪向了一边,长发覆盖了脸,这荒郊野岭的有些吓人。抬头看,禅机已经不在崖上了。阿绯眼睛里含着好奇,也歪着头去拨开女子脸上的黑发,伸出一根手指去探鼻息,然后吁了一口气,凤眼弯弯,“活的。”
她在崖下叫了两声禅机,禅机没有出现。
阿绯叉腰站在崖底,犯了难:怎么把她弄上去啊?
就在这时候,禅机在上面露出头来,“贫僧找到一挂绳索,应该可以伸到崖底。施主你拉着它上来。”说着,一段不粗不细的麻绳就扔了下来,可是正好到阿绯的肩头处。她可以拉着上去,但那女子就照顾不到了。
但这女子要怎么弄?必须得绑在身上才行。
“馋鸡,我的嫁衣,快扔下来。”
她的那套广袖大拖尾嫁衣,正好能把这女子绑在她身上缠个几圈。
等阿绯把女子从崖底背上来,她累得直接靠在禅机身上咻咻喘气。漂亮的脸上满是汗珠,禅机也是。
“快看看她怎么样了?”
“昏过去了,估计是饿的。”
两个人掰了烤饼,用水泡软了,一点点喂给女子吃。半晌,那女子竟然缓缓睁开了眼。
挣扎着起来给俩人行礼,“两位恩公救命之恩,如同父母再造。铃笙日后定当涌泉报之。”
看样子是个念过书的。
阿绯靠在一边捶腿捶胳膊,禅机问铃笙为何会孤身一人出现在此处。
铃笙闻言,面含凄楚,“我是被人迫害,趁其不备逃出来的,不想入了山中。”
阿绯问,“谁迫害你呀?”
铃笙低眉,再抬眼却是满目疮痍之色,“说来话长....”
铃笙本是盛都人士,家住城墙根儿上,是个老书生的女儿,只是父亲多年不第,家道日益艰难。三年前嫁与城郊的郎子桐关为妻,先时两人鹣鲽情深,恩爱两不疑。桐关处处呵护,让她以为自己嫁了个可以托付终身的丈夫。然而人性经不得考验,她嫁入桐家三年无所出,早在一年前公婆便有微辞。桐关开始时还会安慰她,可是时间稍长,桐关的脸色也渐渐的变了。
后来桐关时常不回家,她也只有暗自伤神。
没想到就在一个月前,同村财主的女儿醉花带着人找上门,堵在家门口与她示威:“我已经是桐关的人了,说不定现在腹中连娃娃都有了。既然你不能生,那就别占着茅坑不拉屎,最好快些把桐家媳妇的位置让出来。”
醉花家在当地有钱有势,把事情闹得很大。桐关不知道躲到了哪里去,这些对于铃笙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
婆婆却不以为是坏事,甚至有些高兴地与公公说:醉花长得丰满,腚/大,嫁过来的话一定会生儿子!
就在桐家被人指指点点的时候,桐关回来了。昔日的丈夫,与她低头认错,称自己只是一时糊涂,心里爱的还是铃笙。
“如果你愿意,咱们不和离,只不过....大房就让给醉花吧。”因为醉花家愿意容忍桐关将铃笙降为妾继续留在桐家,尤其是醉花的陪嫁有二十亩良田。
铃笙看着他,只觉得满心荒凉:“一个人怎么可以在短短时间内变得这么陌生?你还是我的阿关吗?”
桐关艰难地扭过头去,“醉花进了门儿,只要她生个一儿半女,桐家有了香火。就算你生不出来,爹娘也不会再念叨。这样对你也好,你不是想过清净日子吗?”
铃笙苦笑,“我要是不同意呢?”
桐关与铃笙有多年的感情,铃笙又与村里的姑娘不一样,她念过书,生的漂亮又知书达礼,带她出去,作为丈夫脸上很有面子。除了未能给他生个一儿半女,其实是个好妻子。桐关看着她,说不出休妻一词,也想象不出她再嫁他人自己会是个什么心情,“你要是心里还有我...就自己好好想想。”
桐关走了,铃笙的小腹隐隐作痛。
她从跛脚医那里出来的时候,整个人神情恍惚,不知是哭还是笑,跛脚医告诉她她有了两个月的身孕,身子虚需要好好养着。铃笙神情恍惚地抚着小腹往家里走,却没有注意身后的醉花。
醉花盯着她,转头进了跛脚医的行医铺。
那天铃笙没能回到家,她被人半路劫持。那人将她虏至山神庙,意图不轨,“有人出钱,请狐爷快活。”
到底那人低估了一个女子为人母时的强悍。铃笙伤了那人的羞耻物,踉踉跄跄跑了。在厮打时,铃笙看见那人的脖子上有一只黑色的狐狸。
她哭,她怨,她更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