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寻一棵粗壮的树,然后睡在树冠中间。禅机则一般在树下打坐,闭眼时打坐,睁眼时天明。这功力着实了得。
今夜,阿绯照样睡在树上,禅机在树下坐禅。
初秋凉风习习,夜里也不算太冷。
可是今夜阿绯似乎睡得并不安稳,气息紊乱,搅扰了入定的禅机。她发出痛苦的呻/yin声,禅机立即睁眼起身,以为她被什么东西咬了。
阿绯睡觉的树都是那种矮粗的树种,理由是睡太高怕夜里掉下来摔成傻子。所以禅机查看她的情况很容易。
禅机轻轻唤她,“施主...施主?”
她不应,头却开始摇晃,嘴里急切地不知道在说什么。禅机燃了火折子,火光照亮阿绯的面容,只见她眉头打结,眼珠在眼皮子底下极快的翻转。
应当是做恶梦了。
禅机轻轻推她,“莫怕,只是在做梦..”
突然,阿绯的双眼猛然睁开。眸光雪亮,带着禅机不曾见过的恨意,她看着禅机,开口极冷,“滚!”气度骇人,与白日里活蹦乱跳的阿绯判若两人。
说完,阿绯缓缓闭上了眼睛,呼吸归于绵长。
禅机若有所思,她这样,已经不是第一次,上一回是屠荪闹寺庙时她出手伤人。禅机不清楚阿绯先前经历了什么,这个姑娘失忆以来总是一副小孩子心性,日日开心,却又总在不经意间戾气十足。
禅机重新坐下:莫不是先前受过刺激,性情压抑,失忆后反倒解脱像个孩童?这样看来,此行究竟是妥还是不妥?
后半夜阿绯睡的很安稳,甚至还念着,“馋鸡....山鸡....”
禅机只得摇头叹气,“rou食长身力,由力生邪念,邪念生贪欲,故不听食rou。阿弥陀佛..... ”
雄鸡一唱天下白,不知哪里的公鸡打鸣,阿绯一下就被惊醒了。有些头晕,她赖在树上好一会儿,才苦着脸坐起来。
低头一看,禅机早就已经洗漱完毕,正神清气爽的做早课。
阿绯歪歪散散地又靠在了树身上,俯身往下看,眼睛一眨一眨的:馋鸡的光头真亮,馋鸡的僧衣真干净,连个褶子都没有,馋鸡打坐时候的身板儿真直,馋鸡像尊佛。总体一看,馋鸡真是个好看的和尚。
许是察觉到她在上面动来动去,禅机睁开眼唤她,“醒了就下来吧,吃点东西好赶路。”
阿绯打了个哈欠,她不想吃饼了,张开手要跳下去,“馋鸡,那你接住我呀。”
禅机坐在树下仰头,皱了皱眉,“摔了可怎么好?自己下来。”
她可不管,叫一声,“我来了,你接住啦——”
“你别——”
水蓝广袖在空气里滑过一道优美的弧线,纱衣飞舞,乌发轻扬,美人如画,和尚目瞪口呆,“贫僧没准备好!”
只听又沉又闷的“嘭”一声,美人与和尚具不见了。
山间鸟鸣,一双蝴蝶缠绕飞过。
远远的一只成年兔子站立起来,短短的前腿拢在匈月前。长耳直竖,一双兔眼瞪得溜圆,极其好奇却又极其不理解地上趴着的那一男一女嘴对嘴的在干什么?
和尚花容失色,阿绯目瞪口呆。
和尚倒抽凉气,吃斋念佛二十载,什么时候遇上过这种事?
阿绯也没想到会出意外,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一下子就从禅机身上爬了下来。红红火火恍恍惚惚,我是谁?从哪儿来?到哪去儿?手脚在干嘛?
阿绯一个激灵爬起来,匆匆抹嘴,在禅机生气以前先举手认错,“我什么也没干,是牙先动的手,对不起馋鸡。”
禅机面无表情的看她,嘴唇有些疼,不是有些疼,是疼的麻掉了。
之后禅机说什么阿绯都老老实实照做,还特别狗腿的帮禅机洗钵盂。无奈禅机始终枯眉不展。
上路的时候,阿绯抱着小包袱追上来,今天她做错了事,决定不给禅机拖后腿。才要并肩走,禅机忽然站住了,“麻烦施主后退三步,与贫僧保持距离。”
阿绯愣了愣,“哦。”乖乖往后迈了三大步。
之后,阿绯像个受气小媳妇低头耷脑跟着禅机身后三步远,禅机看着是个温柔的和尚,可是发起脾气来也很吓人。谁说和尚没脾气?
半天时间,禅机都没和她说话。其实不是生气,而是禅机发现用这样的方法能让她走的快一些。
阿绯跟在后面,越走越底气不足,“馋鸡...你别生气了,要不你咬回来?”
禅机顿时气血上涌,硬邦邦道,“不、用。”
阿绯对日难过,“唉......真是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早时不算计,过后一场空......这才几天的时间呀.....”
和尚眼角微抽。
阿绯好动,走着走着她就找到了新的玩法,她去踩禅机的影子。太阳往正中走,影子越来越短,一不小心她就过界了。
忽然,前面山道传来虚弱的求救声。
禅机停住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