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去,站在顾砚龄身后的绛朱似是想到了什么,眼角是遮不住的少女欣喜,竟是不由抚掌一声道:“奴婢记起来了,怪不得近日姑娘总喜吃蜜桔,奴婢听老人们都说酸儿辣女,这蜜桔到底有些酸意,那咱们的姑娘这是要——”
绛朱说到这里高兴地看向眼前的顾砚龄,眼中闪烁着微微的光芒,若是平日里这般越矩,喊着“姑娘”,少不了要被说,可到了此时,众人听了这句话更是喜上添喜。
在这皇家,皇嗣好,若是皇子便更好了。
因而非但未斥责,宁贵妃听到此话也不由说道:“怪道前些日子萧译将皇后娘娘与我这儿的蜜桔都搬去毓庆宫了,原来竟是咱们阿九肚子里的孩子要吃了。”
顾砚龄闻言微微抿首,脸上微微有几分烧,就在众人退下时,宁贵妃这才转而看向一言未发的谢氏道:“如此可好了,也算是安了你和姨母她们的心了。”
原本还沉浸在这突如其来的喜讯中,谢氏眸中不由一动,回之一笑时,竟是闪下泪来,这才觉有几分失态,连忙用帕子压了压眼角,嘴角是止不住的笑意道:“是,这一辈子也算是放下心了。”
顾砚龄侧首间,恰好看到谢氏微微闪烁的泪光,不由伸出手去,探向谢氏的手边,谢氏的手微微一动,转首间看到眼前的女儿,似乎只一瞬,便多了一份为人母的温柔,反手覆上时,母女的手叠交出彼此的温度,让人觉得温暖而安心。
第一百二十七章
当消息传至六宫之时,萧译正在东暖阁,建恒帝坐于龙案后,下面依次站着萧译,萧衍,内阁中的严惟章,顾正德,谭吾贞和严厚昭,屋内此刻一片严肃与寂静,建恒帝的手中捏着一封关外急报,眉头微微蹙着,下面的人皆平静地立在那儿,未抬头,甚至未动过一丝一毫。
过了许久,建恒帝捏着西洋眼镜的手微微放下,眼角微微一抬,扫了一眼下面的人,这才淡然出声道:“内阁——”
内阁之中的人闻言皆身子一凛,静静地听到上面响起建恒帝的声音。
“这急报你们可都看了?”
严惟章闻言微微顿了顿,随即缓缓走了出来,躬下身子极为恭敬道:“回陛下,臣等已经看过了。”
“嗯。”
建恒帝点了点头,将手中的急报不紧不慢地叠好,重新放了进去,捏在手中朝座下的朝臣扬了扬道:“那你们说说,你们有什么要说的。”
严惟章眼眸微微一抬,看了眼被建恒帝撂在龙案上的急报,随即再一次垂下眼眸恭敬地道:“回陛下,臣等以为,此番该战。”
建恒帝微微阖眸,似是疲惫般拿拇指揉了揉太阳xue,语中听不出一丝语气道:“宣府左扼居庸之险,南屏京师,乃是防御北方鞑靼的咽喉之地,从前鞑靼不过入冬之时sao扰边境,此次却是重兵压进宣府,若是不战,只怕无需人来,你们便都要护送朕南下了吧。”
“微臣惶恐——”
明明是平淡的语气,众臣却是听得了不一样的愠怒来,此刻皆不敢再只站在那儿刷刷嘴皮子了,皆是撩袍跪了下去,埋首于地。
建恒帝冷淡地扫了众人一眼,最后将目光又落回到内阁,不紧不慢道:“那你们倒说说,这仗该怎么打?派谁打?”
话音一落,殿内再一次安静下来,郭慎宗与萧康皆已死,若真说与鞑靼有交战经验,且在边关颇得军心的,便只有一个顾敬明与顾子涵了,似乎,这个问题并不难。
可难的是,这二人皆是顾家人,顾正德作为内阁次辅,自然要避嫌,而内阁另外便是严惟章与严厚昭父子,若是叫他们举荐,只怕是在做梦,因而此时的谭吾贞抬眸看了看,却是微微挺直了背,毫不犹豫地探出脚,朝前走去。
“陛下,微臣以为,征虏右将军与辽东总兵的两位顾大人,皆堪当此次战事,微臣恳请陛下降旨,命其二人赶赴宣府,抵挡鞑靼。”
当众人眼看着谭吾贞走了出去,耳畔响起的却是严惟章的声音时,都不由微微一愣,一时之间竟是觉得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问题,无论是在内阁,还是在朝堂之上,都是明争暗斗的严阁老与顾阁老何时这般好了?
原本默然地顾正德听得此事不由地微微皱眉,抬头之间正对上严惟章认真的眸子,一时之间竟也察觉不出眼前这个老狐狸又在出什么幺蛾子。
建恒帝扫了一眼眼前的首辅与次辅,眸中带有几分深意地看向严惟章道:“严阁老这番话大义的让朕也反驳不得了。”
严惟章闻言连忙惶恐地拱手道:“微臣不敢,陛下抬举了。”
建恒帝摆了摆手,随即道:“起来吧。”
待严惟章缓缓起身时,建恒帝环看众人一眼,随即语中渐渐变得认真和肃然。
“若论对关外军务的了解,非他二人莫属了,严阁老既是像朕推举了,你们可还有旁的意见?”
皇帝已然将话说到这里,若是再有意见,那分明就是没眼色了,因而众人连丝毫也未有,便躬身道:“微臣附议。”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