歹吗?”吴翔宇打断他,忽然说。
这时他的眼神也变了,脸庞奇异地发亮。这种表情很微妙,需要演员发自肺腑,镜头只负责平静的记录——其实也不是异常安静——但大家都知道此时应当是平静的叙述,不能有多余的情绪泄露,但又不能太内敛。
两台摄像机分别对着两位男演员,以汪生芜脸部特写收梢。
“很好,”易一群从监视器上抬起头,对杨鸥和须旭招手,“你们都过来看一下。”
“觉得有哪里不对吗?”易一群问两人。
须旭抿唇作思考状,杨鸥盯着监视器不发一语。
“没有看出来?”易一群点起一支烟,吸了一口,“你们的情绪都转变的太快,没来得及沉淀,就直接到下一个阶段了。我不喜欢演员提前彩排……看看,只要一演,问题就能立马显现出来了,好在这还是开始,你们能够从现有的氛围里慢慢纠正。”
“易导,”须旭缓缓开口,“我这段不就是应该表现得激烈一点吗?突然变脸,让汪生芜招架不住,心生动摇。”
易一群眯起眼睛,腾起的白色烟圈隔出天然的距离。
半晌,易一群对须旭说:“你知道你的演技决定了这部戏的成败吧。”
如果一个演员的地位重要到影片成败系于他的表演,那么这就成为了一把双刃剑,好的话,影片大获成功;但如果演员和角色契合不了,或者没有诚实相待角色,那么影片必然将会遭遇凄惨。
易一群继续,“我不需要你放大自我,你要做得是分析吴翔宇到底会怎么行动,怎么思考,置于聚光灯底下的不是你须旭,是吴翔宇,你搞清楚一点!”
“我……”须旭似乎还想辩解些什么,他的目光在杨鸥身上停了一会儿。杨鸥没有注意到他,或者是懒得注意。
须旭深吸一口气,然后低眉顺眼道:“我明白了,让我再试试吧。”
其实,吴翔宇这个角色真不好演,无论是谁来演,都是SSS级别挑战。演好了,可以去国外电影节参赛,揽个影帝回来都不过分。演差了,必然会收到恶评与嘲讽。拿着吴翔宇这角儿,就需要承受比影片中任何别的角色都要大的压力。
杨鸥不担心就是假的。暂且搁置他与须旭的过往,出于对影片的尊重,他俩就应该重新坐下来,好好切磋琢磨一番。尽管演绎得是两个对立面,但一来一往的交锋,正是推进影片的关键。
“还有你,杨鸥——”易一群并不肯放过丁点儿瑕疵,“你的台词背得不错,但你太生硬了——我更希望你有点儿即兴发挥,或不按剧本上的来也没什么,我要自然的反应!自然!”
“的确,我的出场反应表现得不太好,”杨鸥敛眉,虚心道:“我当时不应该把心里想法太急于表现在脸上,汪生芜始终都应该保持沉着冷静,对待嫌疑犯从来都是严谨犀利的态度。”
易一群点点头,掸了掸烟灰,“你不要畏惧,放开自己,即使汪生芜这人特别不安和害怕,但他是不会轻易显山露水的,他的本能在某种程度上跟吴翔宇有相似之处。”
经过易一群调教后,拍了两回,这场终于过了。
杨鸥听见“Cut”声后,肩膀才敢放松,他觉得衣服下似乎裹着一层薄薄的汗,也不知是被现场大灯照的,还是心因性紧张出的。
今天的拍摄进度结束,易一群在众目睽睽之下直接对杨鸥道:“杨鸥,你等会儿留一下。”
话音一落,现场的视线都落在了杨鸥身上,有的是看好戏的表情,有的是怜悯。须旭更是露出了担忧之色。
待人都散的差不多,易一群走过来,单刀直入,“你很看不起现在的须旭是吗?”
他愣在那里,怔怔看着易一群。心忖,突然谈起须旭是因为他对须旭的态度已经这么明显?严重到影响到拍戏了吗?
易一群淡淡笑着继续说:“他和老礼那点儿破事,大家都明白。但你不觉得他很有趣吗?有种力争上游的劲儿,甚至还有破釜沉舟的勇气。”
杨鸥不说话,只是蹙起了眉毛。他不能苟同易一群觉得有趣的部分。
见杨鸥面色不虞,易一群上前一步,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轻巧,“须旭不是一个安分的人,像老礼那种程度的人,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把须旭留在身边,你觉得是为了什么?”
杨鸥恹恹道:“我不知道。”
“有些时候人的快乐不一定是金钱和权力,因为当你觉得满足之时,就会觉得空虚,”易一群看着他,带着几分真诚,“礼亦为就是那种家伙,想要通过别的方法寻求刺激,他喜欢闪闪发光的东西,更喜欢看见它们熄灭时的黑暗。”
杨鸥抿唇,表情已经变得极度难看,他想到徐幻森曾经对他提到过的华耀丑闻。
“跟我说这些干什么?”
“就当是告诉你为什么没选你演吴翔宇的原因吧。”
“什么?”
易一群不答反问:“你觉得吴翔宇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杨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