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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次刘子厮下夜班回家,在客厅里抽烟,不小心把烟灰弹在茶几上,他太过疲惫,让还未睡的池郁帮忙擦桌子后,就回房间歇息了。
池郁用抹布仔细地擦干净桌上的烟灰,还给装有刘子琪照片的相框擦拭了灰尘。
他其实很害怕那张照片,但又时不时来偷偷看两眼,看照片里刘子琪笑颜如花。
他心存矛盾,因为他渴求得到原谅,又自知不配。
池郁搞干净卫生后,便回房间休息了。予一惜一湍一兑。
但是第二日,出了事。
池郁清早起来洗漱,意外地发现照片被人从相框里拿出来剪碎了。
碎片散落一地,拼凑不齐,恍若破碎不堪的过往。
池郁愣愣地站在茶几旁,正此时,刘子厮起床走出房间,他看到眼前一幕,神情诧异无措,转头问池郁。
“小池,你为什么这么做?”
理所当然,无力反驳。
“我没……”池郁想争辩,一抬头看到了刘子厮失望无比的眼神。
池郁浑身战栗。
那日刘子琪流产后,他在父亲那,看到过同样的目光。
无论刘子琪摔倒是不是意外,他的任性,就是原罪,而他就是罪魁祸首。
“可是我真的没有……”池郁保持着最后一丝理智,试图反驳。
刘子厮打断他的话:“好了!你做了这种事,还不愿承认,你怎么能把我姐姐的照片剪了呢!当初如果不是你,她也不会……不会……”
刘子厮面露哀痛。
“我……我……”池郁心里那些原本就未愈合的伤口再次被撕裂,鲜血淙淙。
是啊,这个家除了他,还有谁会做这种事啊?
是他做完又忘记了吗?
是吗?
他是不是Jing神出了问题,怎么会这样?
“池郁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当初我领你回家,是看你可怜,没想到你竟然这样坏心眼!”刘子厮咬牙直呼其名,一字一句都高高在上,宛如对池郁的审判。
“对不起。”池郁莫名感到害怕,害怕再次被抛弃,除了道歉,他别无选择,“舅舅,对不起,对不起,我不会再这么做了,不会了,对不起。”
后来,刘子厮态度冰冷地对待池郁几日后,最终还是选择了原谅他。
这事让池郁从此对自己Jing神状态产生了质疑。
他自己做过的事,自己竟然不记得,他是不是生病了?
可他无人倾诉,只能将这事闷在心里。
而那些日子,又是池郁在学校被欺负得最严重的时候,那些人将池郁堵在角落,嘲讽他。
“打狗,狗都会叫两声,你怎么一声不吭啊。”
“你不会喜欢挨揍吧。”
“池郁你是不是受虐狂啊?”
池郁心想。
是吗?也许是吧?
反正他,肯定有问题啊。
日子变得越发难熬,池郁沉溺在冰冷Yin暗的深海里,日夜只能感到窒息和绝望,他眼底,眸光黯淡,满目荒凉。
后来,他在学校里推了人,又犯错一桩。
这糟糕无望的日子,哪有尽头啊。
再后来,他转校,转校考试测试通过以后,教务处的老师说,他们学校有校规,中途转学的人,必须住校。
刘子厮不愿池郁住校,奈何教务处老师态度坚决。
“问问孩子的意见吧。”争执到最后,教务处老师说。
“他的意见不重要。”刘子厮回答。
教务处老师沉默片刻:“要不,你们先去宿舍楼看看环境吧?孩子你说呢?”
老师温柔地询问池郁。
一直低头站在旁边沉默不语的池郁抬起头来,许久许久后,他缓缓点头。
于是那日,清光穿过树梢,寂静没入时光,池郁站在收拾得整洁的宿舍里,看见略旧的木课桌上摆着作业本,本子封面写着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名字,一个人莽莽撞撞地推门而入,大喊一声。
“谁在里面?!”
池郁转过身去,见他略有诧异地看着自己,随后难为情地对自己笑。
“啊,同学不好意思,吓着你了?我还以为进贼了呢。”
细碎暖阳洒落在他身上,那才是人间该有的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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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郁讲完这些事后,白鸣风因为震惊久久无言。
他仿佛能看见一团漆黑的迷雾笼罩着池郁,然而将池郁从里面拉出来,却并不是轻而易举、一朝一夕的事。
这让白鸣风感到无力。
白鸣风烦闷到咬手指,他啃了一会后,问池郁:“你有没有想过照片其实是你舅舅剪碎的?”
池郁一愣,摇摇头:“不会的,舅舅很想念我的养母,怎么可能会去剪照片,是我做的……”
“是个棺材板,是是是,妈了个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