侵蚀了最东边残存的日光,凭想象也猜得到现在大堂中定然一片人声鼎沸。
楚留香放缓了声音道,“你说这酒是你的,是因为树下埋了你爱人的心脏,对吗?”
将尸体或器官埋在树下之后,树木会因为吸取了土壤中的养分而长得更加茂盛。所以有人相信,这尸体也会护住与他同样埋葬在土中的酒,使酒的味道更加甘甜醇美。
将因冻消酒遭难的人与那棵心脏联系起来,就不难推断这事的前因后果。算时间正正好,已经过了五年。
郝玫点头。
季风惊道,“你杀人,就是为了不让他们喝酒?!”她复而又问道,“那你为什么非要置郝掌柜于死地呢?”
郝玫咬紧了牙关道,“那是他该死!”
一个女人若是想屠戮男人,身体就是最好的武器。
而且郝玫这并不是初犯。
她今年二十六岁还没有出嫁,自然有郝掌柜想将她多留几年的原因,还有一个缘故便是每次相中了哪家的公子、少爷,不出三个月对方便会暴毙而亡或者路遇意外,摔残了胳膊腿。久而久之,郝掌柜便有察觉,再也不提了。
女儿在店里厮混他当然知道,只不过人的年纪一大,要求便越来越低。起初想有一个冰清玉洁的女儿,现在只盼着郝玫能陪着他就成了。
郝家年年都卖冻消酒,今年的却有些不大一样。
当初郝玫得知德培的死讯后,几日几夜卧床不起,只剩一口气还吊着。郝掌柜看宝贝女儿病的这么重,又是不忍又是后悔,恨不得随着郝玫一块儿去了算了。
这时候也忘了是哪个小厮出的主意,说是劝着大小姐,把这颗心脏同要酿的酒一块儿下地埋了,只当这德培变做了酒灵,等五年后开封那日把这些都拿给郝玫喝了,两人也算得成双成对。
不管怎样,终于是把人给劝过来了。
之后这五年里,郝玫一句都没提过德培,不仅如此还在暗中与这家的公子、那家的少爷、这派的掌门、那帮的帮主混着玩儿。
郝掌柜就以为她把酒这事儿给忘了,年前腊月广发请帖,邀众英雄到来客楼品冻消酒。
德培是她的半条命,郝玫这辈子都忘不了。
但她却没有像五年前一样向父亲痛哭哀求,反之她一句话都没说,把所有人都杀了,酒自然是她自己的了。
父亲也跑不了,她心道。五年前的债,是时候该还了,她下不了这个手,就把所有的罪名都送给父亲,让官府来动这个刀吧。
所有的男人都一样蠢得要死。
佟北徒只听她要请喝酒,便巴巴的跑到城南郊外候着,等那一坛子酒喝完,把他留在雪地,他就离冻死不远了。
果然。
拒马帮的孙峰还不如他。自己只是稍一暗示,他便跑去招惹季风,果不其然又把命送了。
至于左丘,的确不是她下的手。
郝玫事前故意跑到季风的算命摊前面,扮成丫鬟说耳环丢了。她这几天已听说少林寺门口出了个女先生,不仅卦卦灵还与无花、楚留香二人交好,正好利用她发现佟北徒的死,顺便把怀疑引到自己这处。
最后一步就是把这张面具放到她父亲的房内。
她着实没料到郝掌柜能帮她结果一条人命。但郝玫努力劝自己,他就算做的再多也是报应。终究把面具粘到了郝掌柜的桌下。
那处平常没人会注意,但若是搜,绝对会搜到。
楚留香叹口气拿出了面具,对郝玫道,“你猜我是从哪里找到的这张面具?”
郝玫木然道,“在他书房的桌下。”
楚留香道,“他把这给自己判刑的证据放在了抽屉里。”如果说黏在桌下的东西还需要人费力找一找的话,放在抽屉中就无异于把东西拱手相赠。
这句话像压倒郝玫的最后一根稻草,她瞬间泪如泉涌。
☆、楚留香传奇
事情已经问完了。
这一切是始末听起来像个不完美的故事,郝玫作为最大的赢家输的同样更多,最无辜的恐怕是为这事而枉死的无数人了。
季风看她哭的实在悲痛,便松开了自己禁锢她的手,同时解开绳子。
郝玫看都没看她,挣脱开后就扑向了那个被楚留香挖了一半的坑,低温把土冻的很硬,她用手刨了两下自觉不行,就拿起了旁边放着的铁锨,一心将酒坛挖出来。当初郝掌柜编来哄她的那番话已经化作了支撑郝玫活着的信念。
季风最看不得这个,鼻子一酸就要往外走。
忽然间她看到了一旁也打算往外溜的楚留香,季风三两步过去拽住他的衣袖道,“你打算去哪里?”
楚留香道,“我去把郝掌柜接过来,怎么也得让他们父女见上一面吧。”
季风担心道,“你刚才故意使诈匡郝姑娘,不怕她得知真相后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吗?”从这件事中就能看出郝玫的脾气,她不仅够聪明,还够偏执、够坚定,这样的人若是真的盯上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