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窗边看一下午,就算万般小心也早该被发现了。”
冬天的空气里都充斥着凉意,郝玫的脸颊和鼻尖已被迫抹上了一层胭脂,她的指尖翻红,手掌却几近透明,正在抚摸身后那棵树。楚留香凑到季风身边,随着她往院中看去,不禁叹了一句,“她应该多穿些衣裳。”
季风附和道,“谁说不是呢。”
她又道,“你去郝掌柜那儿探出什么了?”说着转身走到桌旁倒了两杯冷茶
楚留香又把窗户关小了些,他坐在桌旁从怀中掏出一张人|皮|面|具来递给季风。
季风伸手接过,将其仔细延展开来,一张皮虽然没有附在颅骨上时容易分辨,但季风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这张皮的样子,她惊讶道,“这……这就是那天拿着图纸找我寻耳环的那个丫鬟,绝对错不了!”她定定的看向楚留香道,“你从哪找出来的?”
楚留香并未喝茶,只在手里把玩着那个盛满水的茶杯,苦笑一声道,“当然是从郝掌柜的书房里。”他杀了人又扮成丫鬟找季风算命,顺着这条路子把罪名推到自己女儿的头上,却未能想到左堂主能逼得他显露出看家本事。
不过楚留香还是有些疑问,“我观郝掌柜并未受到内伤,但当时他为何不将左堂主从房梁上解下,毁尸灭迹呢?”
这正好提醒了季风,她左右观察疑道,“郝掌柜人呢?你没带回来?”
楚留香道,“被我点了xue,放在胡同里一个姐儿的床上。”谁都不能保证对方有无帮手、仇敌,将人留在娼ji的院子里也算多了一道保障,毕竟有谁闲的没事去那里面找人呢?
季风嗤笑一声,暗骂了楚留香一句混蛋。
方才在郝宅时,楚留香未曾与他周旋,在卧房里找到郝掌柜后便亮出了那张面具,开门见山道,“这是不是您的失物?”
郝掌柜似乎早就猜到楚留香会来找他,见到面具后连眉头都未抖动一分,爽快道,“是我的。”
楚留香向前走了一步道,“左堂主也是你杀的?”
郝掌柜丝毫没有被揭露身份的惊惧与怒气,反而赞叹道,“果然是江山代有人才出。”无疑默认了他的问题。
楚留香继续问道,“少行派的佟掌门?拒马帮的孙帮主?”
郝掌柜和气道,“咱们走远一些到院子里打,莫要惊着门前这两株梅花。”
若是没有确凿的证据,楚留香怎么也不会相信,眼前这位温和慈祥的老头,竟然会是二十多年前人人闻风丧胆的恶鬼高飞龙。
他的招式早被岁月磨炼的无比柔和,眼中更少了一匹渴望鲜血的饿狼,几十招后便败在了楚留香的双手之下。
季风忽然灵光一现道,“你是从哪里找到的这张面具?”
楚留香答道,“郝掌柜书房的抽屉里。”紧接着他又恍然大悟道,“若是我绝不会把这么重要的东西放在最容易找的地方。”
刹那间季风仿佛找到了由疑点穿成的珠串,“正如你所说的,他没必要藏面具,直接毁了便好,更没必要将左堂主的尸体留在房梁上,以将祸水引向自己。而且你没有直接的证据证明就是郝掌柜杀的人,他不必就此认罪。”
楚留香顺着窗缝看向院中道,“除非他是想替什么人顶罪。”
季风道,“无花讲的故事没有结尾,我很好奇郝玫究竟把那颗完整的心脏葬在了哪里呢?”
楚留香将茶杯放下,看着雕花的窗子终于下定了决心,他道,“但愿我们猜错了。”说罢起身打开了那扇窗子,两三个呼吸之间就到了郝玫的身旁。
若要从还未死的他和左堂主三人之间找一个共同点,那便是郝掌柜一共要为他们四个人提前备好冻消酒,而他们皆为冻消酒而来。
郝玫显然没料到他会在这个时候出现,略微有些惊讶道,“你来这做什么?”
楚留香的手揽上了郝玫的肩,柔声道,“怎么穿这么少?”
郝玫懒得理他,却急忙耸肩将楚留香的手抖了下来,与昨晚不同,他的手掌和臂膀如同变作了毒虫蛇蚁,一点儿也不受人待见。
楚留香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走到院边拿了把铁锨过来,垂下头开始挖树下的土。
郝玫慌忙去推楚留香,急道,“你这是做什么!我家的酒还用不着外人来动手开封。”这树下埋的果然是酒。
她的手凉的像一块雪山上的寒冰,楚留香莫名有些不忍,但还是重重的闭了闭眼睛,睁开后随即道,“你的父亲去世了,临走前他将最后一茬冻消酒都留给了我。”
郝玫听到这个消息也颇为意外,震惊道,“这绝不可能,他怎么会这么轻易就死了呢?”她忽然踮起脚尖,狠狠的抓住楚留香的衣领道,“是不是你杀了他?”
楚留香将铁锨插进地里,轻轻将郝玫的两只手从衣领上拿下,温和道,“不是我杀的。”他解释道,“我寻出实情后马上去找了郝掌柜,他看我手里拿着的人|皮|面|具后,对所作案件供认不讳,且承认自己就是高飞龙。随后挥剑自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