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这件事过去,亦或是她愿意开口之时,定会道来。
北部突厥内乱频发,圣人决定出兵;长安城再没下雪,有回暖之兆。阿Yin始终记得,那日是立春,她终于领完了最后一日的罚,时辰尚早,至少比起她近些日子皆深夜才到西明寺早的很。朱雀街上的商户在收拾摊子,她虽身体疲惫,却心头轻快,不慌不忙地走着。
那日所杀的拘魂鬼同类,把阿Yin告上阎王殿,Yin司起审。有若干不知名小鬼齐做证人,不过是平日里忌惮或是眼红阿Yin之流,却不想她对此供认不讳。坦荡领了连续七日的地狱鞭刑,今日结束,终于销案。
打眼见着有老孺步履蹒跚,提着个篮子卖干豆糕,心头一动,蓦地想起上元夜捧青豆甜笑的小和尚,转回了身……
每当人们回想厄事发生之前,总能后知后觉地记起一些不寻常之处,随后或是哀恸或是懊恼地道一句“我早该想到的“,这便是灾难的预兆。
立春刚至,怎的就卖起了干豆糕?偏她还要去买,愚蠢地认为小和尚爱吃。
西明寺已有人暗中翻墙,潜入正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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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Yin的设定融合了Yin摩罗鬼和罗刹鸟。这里说的都是中国的鬼,日本百鬼大多是从中国百鬼“引进”过去再加上二次创作的。Yin摩罗鬼有两种来源,一种是已故的男人带着怨念,就会化为Yin摩罗鬼,样貌比较丑陋,鹭身人脸,口吐蓝色火焰。只要找到坟墓所在,加以供养,或者请僧人念经就可以度化。另一种就是《藏经》记载的人死之后尸气所化。
最早出现在廉宣的《清尊录》里面,形容它如鹤,浑身苍黑,身形较大,很是凶煞。需要一直吸食Yin气。
罗刹鸟则是清朝袁枚的《子不语》里面一则故事,感兴趣可以去搜一下,还有首祖娅纳惜的《子不语·罗刹鸟》,是从这个改编的。(胆子太小的不建议晚上听。)
之前准备写的时候搜了很多相关,我一直觉得从古至今的鬼怪传说都存在着无数人的二次创作,台湾有墓坑鸟一说,其实讲的差不多是同类。罗刹国也是存在的,九子鬼母和铁扇公主都是罗刹女。
臭口鬼是中国百鬼之一,口中不断滋生恶臭,再美味的食物入口也会腐烂变臭。
盛唐篇·竺寒(终章)
西明寺正殿外,群僧集聚,被十余个突厥人刀锋相对,皆是瑟瑟。此时内心惶恐,冷静自持全然不在,许是还要默默咒骂:会念再多的经又有何用!
为首的自称阿史那多禄,是草原上高贵的狼,同成智做了个生涩的叉手礼。因突厥内乱纷争不断,他这一支大抵也就剩下这些追随者。不知从何处得知,连夜潜入长安,特地“诚心”来求传闻中能够解除痛苦、超越生死的无上密法。
成智脸色青白相间,双手合十立在殿门外,一声不发。突厥比之中原人魁梧壮硕许多,亦愈加粗俗。打掉燃灯烧起了正殿前面巨大的香炉,一团烟熏火燎,有些呛人。竺寒同一众成智亲传的译经弟子皆是玄衣,站在旁边一动不动,面无波澜。有闻声赶来的小僧们,着姜黄色海青,满脸恐慌稚嫩,不敢靠近。
阿史那多禄声音沙哑,讲一口不太流利的汉话,“高僧,多禄已为咳疾困扰许久,再加上如今家族内乱频繁,还望吐露无上密法于我。”
他有困扰多年的疾病,又怕在内乱中被杀,许是作恶太多,腾格里天神不庇他,便寄希望于佛法来作护佑。
着实有些可笑。
成智颔了颔首,终于开口,语气亦是百般不悦,“阿弥陀佛,施主。密法并不能医治顽疾,更不是不死灵药。一切无常,不过是……”
突厥人没有耐心同他打这些禅语,见他不说,便进正殿。正殿之中摆了个巨大桌案,皆是译制的经文片段,最中央,是成智用金墨亲笔誊写的终版,已经有些厚度。
现下,那些纸张笔杆,亦或是成本的册子,纷纷被扔了出来。阿史那多禄随便捡起几本胡乱翻看,见着皆是大唐文字,愈加皱眉,还抑制不住咳嗽起来。
“老和尚,我敬你唤你一声高僧,千万别不识好歹。”
话音落下,几本做脚注的册子被丢在火燎的炉子里,如同一片生rou落入庞大虎口,眨眼间丝毫不剩。竺寒合掌,把一切照收眼底,心跳加速,理由却不是因畏惧阿史那和突厥人。
直到多禄提起了那本蒙了尘的、做工最Jing致的终版,上面成智的字迹似可以篆刻于石碑上的讣文,让他愈加紧张。
当时竺寒在想什么?怎么就冲上去了?明明平日里时常劝阻着阿Yin莫要妄动,此番他却忍不住妄动。全因想起来了成善临终嘱托——曾经短暂的引起过他同阿Yin不愉快的那么一件事,且他至死也未能给阿Yin说清。
成善坐化前,执着他手,娓娓道来同他有多投缘,又是如何如子如孙待他,竺寒都知。人之将死,仿佛一瞬间愈加看透了许多,泰然至极。遗愿只一个,便是万般叮嘱竺寒定要诚心译经,此为大业。经译完了,若是仍旧心向红尘,师父九泉之下,也定安然接受……
迈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