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放下相机,点开屏幕预览检查了一下,递到了时影面前,“挺好看的,不是吗?”
时影扫了一眼屏幕,眉头紧锁,越发不知该说什么了。
确实很好看,好看到不像他自己,更像是一个被想象出来的,因恋念而成形的朦胧倩影。
“我不是我哥。”时影说。
岑非一愣,随即笑了:“我当然知道。我现在没有喝醉,不会弄错。”
时影没有再说话,只是垂下了眸子,长长的睫毛盖住了他的目光,让岑非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看到他离开了座位,把琴收在了琴箱里立到墙角,随后重新坐回到了沙发上,抱紧了自己的旧琴,抬起头问:“什么时候能吃饭?”
岑非被他的一连串动作弄得有点错愕:“怎么?不喜欢吗?”
“太贵了,受不起。”时影装出一副拽兮兮的模样,“我还是喜欢旧琴,我念旧。”
“都说了不贵的。”
“哄傻子呢?贵不贵我会摸不出来?”时影说完又觉得自己态度有些恶劣,毕竟岑非是一片好心,“那个……谢啦,但是我不能要你的琴,到时候带回去学校没法跟同学解释,总不能说我被富婆包养了吧?再说……再说这把琴是我哥送的,我可舍不得扔了。”
岑非闻言,点了点头:“也有道理。既然这样,这把琴就放在这吧,以后你可以把这里当练习室,有空就过来玩琴,还可以……陪陪我。”
时影夸张地吹了个口哨:“哇,岑总很寂寞吗?需要陪聊不?”
“一直都很寂寞。”岑非笑了,“需要音乐的治愈。”
午饭后,下午没课的时影在工作室里足足拉了四个小时的琴。
岑非也没有回公司,他打开电脑处理了一会儿工作,之后索性把电脑一丢,躺在沙发上静心听琴。
他没有再看墙上的照片,也没有看时影,只是盯着天花板发呆,好像在想事情,又似乎什么都没想。
之后他迷迷糊糊地睡着了,还做了一个梦,梦里的自己怀抱着一个柔软又削瘦的身躯,时而跳着华尔兹,时而又跳着探戈,却始终看不清对方的脸。
待岑非醒来时,窗外已透进黄昏的暮色。他恍恍惚惚地坐起身,身上不知什么时候盖上了自己的西装外套。
“时影什么时候走的?”下楼的时候岑非问方小雅。
“走了有大半小时了吧,他说你睡了,让我不要打扰你。”
“大城呢?”
“出去拍外景了,还没回来。有事吗岑总?”
“嗯,是有一件事。”岑非略一思索,“明天找人帮我把那张照片收起来放到阁楼仓库去,还有那个房间,麻烦重新找人设计装饰一下,可以弄得更……”岑非花了好久才想到一个既合适又不合适的词,“更生动鲜活一些。”
09.
晚上岑非回家后主动加了时影的微信,对方很快通过了验证。
时影的头像是一张模糊的演奏照,似乎是从一张乐团排练大合照里截取的,周围还有乱哄哄的其他人。
岑非把中午拍的照片发了过去:“用这个做头像吧。”发完就去洗澡了。
等回来打开手机,看到时影回了三个字:“要你管。”
头像依然是原本那个。
岑非莫名感到些小遗憾,也不知道在遗憾什么。
好在时影也没有完全拒绝岑非的好意,他确实把工作室当做了自己的练习室,在没课的周三和周五下午,他都会主动过去工作室练琴。
那两天中午岑非如果没有行程安排,就会去工作室和时影一起吃个午饭,再聊聊天,有时下午还会选择留在那边工作。
喜欢安静的岑非突然爱上了伴着音乐工作的感觉,时影的琴声总是能让他思维清晰,情绪冷静,工作效率因此出奇得高。直到一两周后他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这其实只是因为时影会在他工作的时候抛开那些花里胡哨的曲子,专心只练习巴赫。
巴赫抗躁动、海顿抗抑郁、莫扎特抗失眠、贝多芬抗萎靡、柴科夫斯基抗饥饿、马勒抗瞌睡、拉赫玛尼诺夫抗寂寞……有一次岑非故意表现出Jing神不振的样子,果然时影就不声不响地改练起了莫扎特。
岑非确定自己的观察没有错,真正的时影并不是他平时表现的凶巴巴的模样,他其实是个敏感细心的好孩子,他也确实如之前承诺的那样,努力在用音乐治愈岑非。
当梧桐叶开始掉落的时候,两人看起来已经成了非常要好的兄弟。在练习和工作的间歇,他们有时候会聊聊天,谈谈吃喝拉撒的生活琐事,两个人最后都发现,对方其实和自己一样,是个生活很单调且无趣的人。
“像你这样的有钱人平时有空会做什么?”
“工作。”
“……”
“那你呢?休息的时候喜欢玩什么?”
“练琴。”
“……”
话题总是莫名其妙就这样终结了,岑非想了想,又觉得作为一个合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