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无几了,“无妨,走罢。”
“如今……”宿欢有些语塞,“如今天色已晚,不若用过膳了您再去祖祠?”
楚旧疏却是相拒道,“不必。”
宿欢,“……”
她抬手道,“叔叔请。”
…………
也是待到此刻,宿欢方才确信楚旧疏似是真与自个儿爹娘私交甚好。哪怕这许多年过去了,周遭景物早已不似以往,他却仍旧在这偌大的宅院里识得路。且是此处到祖祠最近的那条路。
临到门前,除却楚旧疏与她,旁人自是不允踏入其中的。
宿家的祠堂甚大,独独建出了一处院落。这般,此刻踏进院门后,内里还得踏过一道门槛。
虽宿欢记得楚旧疏有怯远症,可看他步履平缓,又识得路,便并未在意。这般,在楚旧疏被门槛跘倒,以致往前摔去时,宿欢与他相遥足足有两三步。
拽是拽不到了,她只得扑过去护着,免得他伤到哪儿。
两人齐齐摔在青石砖上时,楚旧疏是懵的。因着他跌下的力度被宿欢拦住大半,又大半个身子都压在她身上,竟是分毫无损。
“可伤着了?”宿欢不好推开他,便问道,“还起得来么?”
他这才回过神来,连忙让开。
宿欢起身后又去扶他,见他面露痛色,顿时就蹙了眉尖,“您这是……摔着哪儿了?”
楚旧疏撑起身子去看她,并未答话,反倒连声问她,“你可伤着了?我方才可曾压到你?又可有哪儿不舒服?”
“晚辈无甚。”她不尴不尬的咳了一声,“那您是……?”
“……旧疾了。”楚旧疏眉间轻皱舒展开来,并未与她多提,“不碍事,你扶我起身罢。”
“晚辈失礼。”宿欢应下声,半搂着腰身揽起他,却见他又皱起眉疼得厉害,连扶在门框上的手指骨节都泛着青白。碍于情面,她还是多话道,“您若愿意,稍倚着我一些也可。”
见他摇头,宿欢便只当是她自讨没趣。可又见他摇摇欲坠,宿欢心生不耐,索性直接扯过来——
待到揽他入怀,宿欢方才知晓他是有多消瘦。古有沈约,腰身清癯倒也不为过,可楚旧疏堂堂大丈夫,此前虚虚揽着尚不清楚,这时她搂紧了,才知竟是纤细至此。
楚旧疏并未察觉宿欢的诧异,如今更是面色泛白的倾身伏在她肩上,却还忍着疼道,“若扶不动了,莫要强撑。”
宿欢本以为他是惜面子,听他这么说不禁微愣。而后她再开口时,语气便缓和了许多,“您要是难受得紧,不若我扶您出去罢?待下回好些了再来,也不迟的。”
“不打紧。”楚旧疏音色如弦,低沉和缓,待在她耳边轻笑时,更是苏得她耳底酥麻。再被他抬手将鬓边花枝理好时,便也默不作声的由他动作着,“扶我去罢,下回再出门又不知是何年何月了。”
宿欢说,“亲到了~”
祠堂里烛灯长明,数排灵牌端严肃穆。宿欢常来此处,跪在青石砖上,三炷香的静默后,她便出去了。
现如今,楚旧疏看着熟悉的名讳,良久无言。
哪怕待到过了半晌,他还是怔怔的回不过神。
因着楚旧疏身量高挑,宿欢此刻揽着他的腰身扶稳他时,碍于痛楚,他只得略微俯低着身子。而宿欢目所能及处,便是满目他吴盐胜雪似的颈侧。再,两人相距甚近,她如若这时略微低首,即可将唇上胭脂印在楚旧疏细腻温软的肌理。偏生那隐隐约约的浅淡药香还不住地往她心尖儿撩拨……
宿欢又将他搂紧了些许,晦涩着眼眸,对他毫无防备的模样极为受用。抛开芥蒂与戒心,她抬眸细细打量着楚旧疏的面容。
南朝多美人,而楚旧疏的皮囊显然是名列前茅的。
楚家大多皆是眉眼如画,他自也并非例外,再风仪秀逸、身姿端正,甚于竹楼里宿欢初见他时,那般朴素无华的着青衫、束云冠,亦惹眼得好似归隐林下的山人,霞友云朋、梅妻鹤子,避世独居。如今华衣玉冠时,却又清贵难言,更添气势,甚于轻轻皱眉,便让宿欢不敢枉自冒犯。
淡妆浓抹总相宜。
想到这里,她停下思绪唤了一声,“叔叔?”
较于前几回的疏离与客套,以及那敷衍了事的语气,宿欢这声“叔叔”唤的既轻且柔,好生温和熟稔。
他这才回过神来。垂首又沉默了少顷,复而启唇道,“走罢。”
待到出了祠堂,宿欢方才知晓又飘起雨丝来了。落在眉梢眼尾、额角鬓边,寒意侵骨。她扶着楚旧疏踏下石阶时,因着心存试探,便并未提醒。而此刻,楚旧疏又将浑身大半重量都倚在宿欢身上,如今更是无有半分留神,一个差错,顿时便踩空摔去。
楚旧疏下意识抓住了宿欢的手腕。他虽缠绵病榻,可终究并非弱质恹恹,再待将身子往宿欢那处倾去时,她亦在将他往自个儿这边扯来。
几步踉跄,转瞬间的工夫,两人险险稳住身子。
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