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扣在一起勾了两下,小满又把五根手指都勾住了她的,掌心也和她紧紧贴着,身子自动挪过去,整个人又蹭进了她怀里。
他又说,“以后,我也去找活干。我们一起……把欠人家的还了,好不好?”
她心里明白,在这种时候欠粱三少爷的并不只是一些粮,而其实是两条命,永永远远也还不清的。
然而,她还是点了头,安慰着小满,也安慰着自己似的。
男孩这才终于安心地闭了眼,心无旁骛地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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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三少爷拿来的粮食,原本是只够吃两个月的,但他们却都饿怕了似的,还是一天两顿掺合着野菜,极节省地吃着。
这样子克扣着嘴和肚子,两个人靠那一点粮,硬是从春天撑到夏天,只有在五月份末,小满满十二岁那一天,水杏特意为他擀了一顿生日面。
然而,夏天过去了,粮终于也所剩无几了,梁三少爷却始终再没来过。
初秋,眼看着又要挨饿时,倒是柳嫂带了少量粮食来了一趟。
她说他们实在可怜,但她自己家的境况也是在熬一日算一日,年景实在太差,梁家已把不少帮佣和长工都遣了回去,她也被遣了回来,一家子是在坐吃山空,所以倾囊也就只能给他们这么些帮助。
她又说,前阵子,梁三少爷私自上街赈粮,惹得大nainai大发雷霆,把他软禁在了祠堂里思过。原本九月初他要回北平读书的,大nainai也不许他去,说他“读书把脑子都给读锈了……”
柳嫂边说边是叹气,唏嘘不已。
送走了柳嫂,水杏黯然地低头,小满也不吱声,两个人在同时,都明白了一桩事情:从今以后,是再不能够从任何人身上获得任何指望了。
能不能够从这场饥荒里讨到活路,只有看造化,看时运。
柳嫂施舍的粮食勉强只撑过了一个秋天,饥饿这个好像永远都摆脱不了的魔鬼很快又一次卷土重来,这一次,却比之前更猛烈,更绝望。
天气一日冷过一日,就连野菜都日益稀少,往往费了半天气力,只能找到一点点,于是,连称不上是菜的,只要是吃了不会损害到性命的草根,草jing,树皮子,也都当成了宝贝一样地往篮子里放。
那些东西,即使切碎煮熟了,嚼在嘴里也没一点食物的感觉,苦又涩的,极难咽下去,但为了活,又不得不硬着头皮往下咽。
小满到底年纪小,身体弱,因为长期吃这些东西,发过一次烧之后,就好像一株失了养料的幼苗,一日衰弱过一日,个子还在长,削尖的小脸却像张白纸似的被抽掉了所有血色。
开始,他还总逞能,坚持着每天和水杏一起出去找吃的。深冬的某一个早晨,刚一站起来,他的人就好像失了支撑的骨架一样,软软的倒了下来。
小满躺着,高热低热不停循环着,怎么都退不了烧,意识一会清醒,一会迷糊,最后完全的昏睡了过去。
水杏知道,小满……是快要饿死了。
她饿得也几乎只剩了半条命,跌跌撞撞着,把整间房子都翻遍了,却寻不来半点能够救他的食物,只有徒劳哭着,握着他的小手不停替他暖着。
门是这时候被敲响的。
最初听见时,水杏还以为是幻觉。
她木然地止了哭,那敲门声却一下下的,还在持续。
她这才回过神来,像个行尸走rou似的挪着步子去开门。
门外,立着一个男人。
她没看清楚脸,却先盯住了他手里拿着的,用纸包住的几只馒头,眼神不复往日的柔和,好像是急于捕捉猎物好回去哺育饥饿幼兽的母兽一样,充满了不加掩饰的渴望。
他刚开口说了个“我……”字,她已迫不及待地伸了手去夺馒头。
他却早有防备似的把手藏到了背后,仿佛有些怜悯般地盯着她笑,“呦,都饿坏啦?”
水杏这才把视线移到了他的脸上。
原来是柳嫂的儿子,铁成。
铁成自己都饿得面黄肌瘦,一副颧骨高高耸起,痨病鬼似的,却还故作着潇洒似的背着手先进了屋,四下里看看,没看见小满,便笑道,“那个小鬼呢?已经饿死了吗?那正好……”
水杏没听见似的,眼框泛着红,仍只盯着他手里的馒头。
铁成到她身边,故意把纸袋朝她一递,笑着道,“你放心,我过来,就是给你送吃的……”
水杏刚伸手要去拿,铁成却突然反手摸上了她的手,水杏一惊,好像如梦初醒一样地急忙挣开,铁成的手却像一把铁钳似的死死扣着她,他的声音暧昧地压低了,“你就让我一回……就一回……馒头……吃的……什么都给你……”
她眼巴巴看着那掉在地上的纸袋里露出的馒头,眼前浮现起小满饿得奄奄一息的脸,仅剩无几的气力好像被一点点彻底抽干了似的,终于闭了眼,认了命似的不动了。
铁成大喜过望,顺手就把她靠墙按在了地上,哆哆嗦嗦地摸着她的脸,又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