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本将军请客就是。”
狼兆一声大吼,豪气干云,穿透这风雪寒夜,震得这胭脂柳巷绣楼书寓仿佛都抖了三抖,这颇具震撼力的磁性高吼却引出了另一位原本不应出现的佳客。
长春书寓的花魁谢窈娘当然见惯了来来往往的粗人文人,只不过像李光地这样如今朝堂上的博学鸿儒,文坛宗师级别的儒雅男人,对这个女人来说还真是致命的诱惑。
她擎着苍樱油伞,出门为迟迟未上轿远去的情郎挡风雪,我连忙低头,戴上我的茶色墨镜,把声音放粗了说话,回头跟狼兆赔笑—————慌什么,你们舞刀弄剑的就是心急,这里可是高雅的书寓,不是下三堂子,将军头一次来,不要失了礼数不是。
我不管三七二十一把狼兆训斥了一顿,这才回头隔空对这清丽炫目,能把男人苏倒一片的烟雨佳人行礼,撞了撞李光地胳膊,拱手道:“姑娘见笑,在下姓安,在太医院供职,是榕村先生的朋友,今日我这个从关外来的朋友发了雅兴,想叨扰姑娘一二,向姑娘讨教江南丝竹,讨两杯上好的老酒吃吃,不知姑娘可否垂青?”
我尽量把话说得文雅些,心里明白,来这种地方的,像李光地这样的还算官小的,只怕王孙贵胄王爷贝勒比比皆是,狼兆是粗人,性子野,不明白要是惹到人家不高兴,就不让你进门,你也无可奈何。
我听南书房里私底下都传开了,说胭脂胡同的头牌花魁最近跟李光地走得近,多半是看上了这仕途得意的半老男人,官场上都讲究个附庸风雅,李光地也不是迷恋这花魁什么,不过是借个彩头,在官场上有一二谈资而已。
“喂,不就是引荐引荐,顺水人情嘛,大人帮帮忙,回头咱们互相帮忙的时候还多着呢。”我在背后拉拉李光地的貂皮大氅,压着唇角说。
那烟花梦幻般的多情花魁却一直含情脉脉地看着李光地,这眼神,还真是,看得我都苏了一地,这哪里是仰慕,简直就是爱慕加痴恋,恨不得与这个中年男人永不分离的眼神。
我站这两人身边,成了个超级大灯泡。
这,不是都说,戏子无情,表字无义,连我这旁观者都看出来,这剃头挑子是女方热于男方,可惜,以我对李光地的认识,这个男人可不是个什么真男人,说不上跟明珠索额图比,可这会子能再次被皇帝委以重任,官场上那一套是吃得透透的,还会跟这胭脂胡同里的女人闹得多轰轰烈烈不成。
在我看来不就几句话的事儿,天寒地冻,大雪纷飞,我掂量着李光地应该帮我们引荐完就要离去,没想到—————
绣楼雕梁画栋轩阁里暖意春融,我盯着紫檀八角桌上的明瓦碧绿紫金珐琅紫藤明灯,看着这满桌的江南珍馐佳肴,我都叫不上菜名,这比皇宫里Jing致的淮扬菜真是巧夺天工,皇帝都没吃过吧?坐在李光地身边,有点无语。
耳畔一曲《莺莺Cao琴》还没听完,狼兆已经快坐不住了,桌上的酒壶已经灌上了第九壶,我掩着笑,看狼兆对着李光地呲牙咧嘴的模样,觉得真真有趣。
李光地呢,不光帮我们引荐,居然还答应佳人留下过夜,前提是要谢窈娘为我和狼兆陪酒唱曲。
我看那烟雨佳人不太情愿再见客,不过全看李光地的面下,对狼兆根本懒得搭理,对我,在我的墨镜没掉之前不过高看两眼,等我为了让狼兆安静下来,墨镜掉地,我晓得,这种地方的女子,这冰雪聪明的劲儿,哪里看不出我是女的。
可她依然微启樱唇,唱着字正腔圆的江南软语,眼神却对我凌厉犹疑起来,忌惮中渐渐多了几分蹊跷的暧昧。
因为李光地一直在低声跟我聊天,问了一些最近宫里的事,御药房,南书房,毓庆宫也间杂着提到一些,我则无心应答,思考着今晚怎么脱身。
“听说你在宫里被纳兰家的事连累,踩进了后宫争宠的泥塘子里,这是何必,你这么个聪明人?”
我不敢喝酒,就虚张声势地陪着狼兆抿了几口黄酒,还是大口喝茶,吃点点心意思意思,狼兆的吃相估计下次这里的老板娘门都不会让进了,那个粗鲁猴急。
“从阿拉布通回京路上我就想跟你说,听说你在本国出身不低,后宫这个地方,那就不是人呆的地方,还是不要搀和皇上的家事的好。”
我侧目,奇怪今日李光地说话挺爽直的,没跟我打官腔,好笑,我反问:“大人是觉得我因为不够聪明,所以卷入后宫争斗?”
“我知道你在宫里行走,有时候是身不由己,不过这个时候,皇上对纳兰家已经下了手,你又何必为了回护延禧宫,搞得自己如此狼狈?”
我愤而起身,深吸两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毫不留情回说道:“李大人,在下确实不懂大清官场上那些门道,在下也明白,宫里确实充满了虚情假意Yin谋诡计,可是一个人再假模假样,也有被掩藏的真心,在下看重的就是真情真意之人,也许延禧宫娘娘也少不了争宠上位,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无奈,娘娘愿意对安莎倾吐,这是人与人之间的缘分,正如当日我和费因在阿拉布通死里逃生,正如安莎所言大人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