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便跟着瑟瑟服侍梁老爷,一年多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偌大的府邸人丁逐渐稀少,其实几个人住这么大的宅子是有些孤单寂寞。且晓艾个性聪慧贴心,善于撒娇,一下子变掳获了梁老爷的心,总能逗得病榻上的梁老爷笑呵呵。瑟瑟因此喜爱晓艾,也将她视为妹妹看待。怎能让晓艾被卖掉呢?谁不知道一旦沦落勾栏院,便再也无回头之路?
“梁小姐,这可由不得你。这小丫鬟虽没有你来得值钱,但也有两百龙洋的价值。你想留住她,除非拿出两百龙洋。”查斯笑道,一把将晓艾抢了过去。
梁东篱在旁看着,心里咂舌,不平说道:“查斯,你这话可不厚道了!方才明明说晓艾只值二十龙洋,怎么我家小姑要买回时,硬生生喊了十倍价格?你这是讹诈我们嘛!”
“没想到梁先生赌归赌,鸦片抽照抽,倒没坏了脑子,Jing明。好吧,这样吧。小丫头算抵债三十龙洋,如何?”查斯语带讽刺,对梁东篱所说的话不以为意,随口喊价都无妨,小丫头虽然只有十一岁,但生得水灵,养个两年再转手,也可以卖出一百五十龙洋的好价格。
“什么!?你抽鸦片烟!?”李纭姬突然转头瞪视着梁东篱。李纭姬看多窑子里的恩客抽鸦片烟,抽到倾家荡产,连命都没了。梁东篱好赌外,竟然还碰鸦片?!
“这…这…你听错了。”梁东篱吞吞吐吐,不敢承认。心里暗骂查斯这人真难缠,不过嘴巴占个便宜解个气,这洋鬼子居然掀他的底?
“错?你还要骗我!你娶我前,与我约法三章什么了!?不赌!不抽鸦片烟!现在样样都来了!混账!骗子!”说到激动处,李纭姬动手捶打梁东篱。
梁东篱闪躲着,余光瞧见查斯轻蔑的表情,男人面子挂不住,恼羞成怒反手抽了李纭姬一个巴掌!
“贱婆娘!你吵什么吵!”梁东篱忍无可忍,想起这些日子,每逢捉襟见肘时,总要看李纭姬宛若晚娘般的神色,就觉得窝囊。今日李纭姬胆敢在外人面前让她难看,那他又何必同她客气?不过就是个窑子里的女人罢了!
“你敢打我!?我跟你没完!”李纭姬挨了一巴掌,雪肌玉肤上浮现鲜明的五指指痕,怒火更甚,歇斯底里地扑打梁东篱。
两人扭打成一团,查斯也不想多理,提着晓艾就要往外走。瑟瑟眼看晓艾真要被卖掉,一个箭步,抱住了晓艾的腰身,死命说道:“不要!你要钱!我给你便是!三十龙洋是吗?是吗?给我七天时间,我筹给你!”
查斯这才停了脚步,低头看着瑟瑟慌乱的神色,掀了掀嘴皮道:“七天,加计利息,共三十五龙洋!”
瑟瑟怔愣,查斯分明敲诈!
查斯瞧瑟瑟没有应许,凉凉说道:“没钱?拉倒!”抬起脚又往外走。
“好!我给!我给!”瑟瑟大喊。
015柴米油盐日摧磨
瑟瑟侍奉在梁老爷病榻前,一匙一匙地喂了药。
不过一年半,年仅五十出头的梁老爷衰弱不堪,犹如七十岁的老人家。他皱眉喝完汤药后,哑声问道:“怎么这一年来,院内越发安静了?可是因为我久病不愈,姨娘们求去了?也难为他们了。如今家里没了我的俸禄,过得不比往昔。若她们想走,便让她们走吧。”
瑟瑟不敢让梁老爷知晓李纭姬贩卖姨娘的事,面色不改地撒谎道:“爹爹,胡思乱想什么?姨娘们是怕扰了你清净,现在走动声响都像猫儿似的轻盈呢。”
“瑟瑟…你不用骗我。即使像猫一样走路无声,也不该连探望我一眼都没有…几个走了?”梁老爷神色平淡,凝眸望着瑟瑟。
“嗯…这…”瑟瑟不知该怎回答。
梁老爷心里有底,人说久病无孝子,连儿子都不孝了,又怎能期盼这些妾室会有情有义?
“你知道我感叹的是什么吗?夫妻几十载,要走,连打声招呼都没有…”梁老爷落寞说道。
瑟瑟忍着胸膛中快爆炸的情绪,很想告诉父亲真相,并非姨娘无情以宽慰父亲,但她不能!她怕父亲知道这事后,病情加重!
方才齐大夫出诊后,语重心长地对她说:“梁老爷年纪大了,上回呕血伤其肺腑,这病仅能以温补静养保全其气,但…人走到最后…恐怕药石难…”
瑟瑟打断齐大夫,不想听他说出晦气的话,但却忍不住自己内心的酸楚,红着眼眶对大夫说道:“齐大夫!别说!家父才五十出头,人家说长命百岁,我爹还有很长一段路啊!人人都说您是北京城最好的大夫,没有您救不活的人!要花多少钱,我都愿意出,求求您救救家父!”
齐大夫怜悯地看着瑟瑟。
他心知梁家家道中落,已走到了贩卖自家女眷过活的地步,京城里人人都看不起梁家。即使如此,他还是感念梁老爷一生清廉为国,不管如何,依旧出诊梁家。而药材费用则是让瑟瑟自己去抓药,没有从中牟利。
但如今问题并非药方昂贵与否啊。
一个人的人生路途再怎么漫长,总会走到最后阶段,即便仙丹灵药,对于风中残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