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眉头忽的皱了一下,搁在桌面上的左手收回放到大腿上。
“要不就这样吧,后面我跟您的下属再了解一下。”
秦政淡笑了一下,说好。
小田目送着秦副总进了停车场,她真的搞不懂,这样一个兢兢业业一丝不苟的男人,到底是怎么惹到大老板。
秦政在家养病,除了去跌打药师那里,几乎足不出户。
药师看他的脸色,很不满意:“你知道自己什么情况吧,戒烟戒酒!”
纵使是白天,他都要把窗帘拉上,屋子里昏暗如夜,手边的落地台灯亮着一束暖光,他背对着这束光处理工作上的事情,一个个地给客户打电话,解释自己的不方便,说公司会继续跟进,他改天会亲自赔罪。
客户往往对他印象良好,也不会跟他计较。
甘律师很久没见他,打来电话约个晚饭,秦政眼睛都不眨一下,直接撒谎:“在外面出差,等我回来再说吧。”
等到他的手恢复得差不多,已经过去大半个月,没有接到小田的通知,他不会再贸贸然地去公司。
这天家里的存酒已经喝完,冰箱里的速食也是清扫完毕,关键是连香烟都抽完了。
他以前没什么烟瘾,偶尔抽一根解压,现在一天不少于一包。
秦政拿了车钥匙下楼,预备去商超采购。
从商场出来,车子挤进流水般的大马路,两个路口后看着前头雍鼐寸步难行的路况,秦政大转着方向盘驶入一条狭窄的巷子。
巷子出来右转,这边是一条靠海临桥的大路,地面轰隆隆地,大型的货车同他擦肩而过。
危险来得毫无预兆。
先是一辆不起眼的灰色小轿车从他的后面超车,至右边平行,几秒后,又一辆黑车不顾交通规则穿到他的左边。
右边哐的一声撞过来,秦政额头上冒出冷汗,急速地朝左边避开,结果左边的车不躲反进,又是重重的哐的一声,撞上车身。
三辆汽车在路面危险地蜿蜒而行,秦政锁着眉头,时刻微调着同两边的距离。
他们跟他越靠越紧,右面车辆降下车窗,是一个陌生的男人,对着他吹了一声口哨。
口哨过后,两边的汽车双双并拢夹了过来。
车体两边磨出金属刺耳的声音,爆裂的鼓点音乐从他们的车内飘了过来。
百米外的前方,是高架桥下的石墙,石墙把道路一分二位。
秦政死死地咬住牙关,他想别开换个线路避免直接撞上去,然而两边的车辆戏耍着他挤压着他,车内的人纷纷哈哈哈大笑。
踩刹车、挂档、后退,结果又是一声剧烈的撞击,车屁股撞到后面的车上。
后面突然出现的车辆推着他,不断的朝石墙前进。
石墙越来越近,浑身的寒毛倒竖起来,后面沁一层冷汗,秦政脑子里却是麻木、刺激、冷感,还有一波又一波的狂澜。
一颗汗珠从睫毛上掉下来,秦政猛地踩下油门,轰隆隆的冲出去。在左边车辆撞上来前,秦政青筋纵横暴露的手上,大幅度地朝那边转向,剧烈的撞开对方的袭击。对方不甚飘到护栏上,车头卡进了金属内。
然而后面的车瞬间代替了它的位置,重新挟持过来。
手臂上的肌rou绷紧,绷紧,再绷紧,秦政浓黑的眼里,献出短暂的狠意和疯狂。
就在他要撞上石墙的时候,车轮在地面上磨来刺去,攻击右边的车。
险险地,他同石墙擦肩而过,车灯被撞碎,左边贴着墙壁前行。
倏然间,右边的挤压消失了,对方又是一阵狂妄大笑,把车开走了。
催命的惊险过后,是一阵漫长的寂静。
他把车停下来,不远处的汽船呜呜声、汽车的鸣叫声,还有头顶高架桥上传来下来的嗡嗡震颤,全都像蒙了纱布,听不真切。
心脏还在残喘中一下一下的闷跳。
秦政伏在方向盘上,长睫毛下的黑眼珠直视前方,浓稠的气压几乎要从玻璃里渗出去。
毫无预兆的,一拳锤到挡风玻璃上,裂纹如蜘蛛丝般蔓延开,五指骨节上冒出来红色的血珠。
一个小时后,他把车开到一家看着不正规实际也不正规的小型修车场。
车场老板跟他分了根香烟,见车子别撞成那个样子,拍他的肩膀:“老兄,你可真是命大!”
秦政用力地吸一口香烟,嘴角擒着一点笑。
转头拦下出租车,手里拎着大号的购物袋弯腰进去。
这位车主也是忍不住看他好几眼,刚要出口劝他去报警,秦政在他张嘴前,直接叫他闭嘴。
蜿蜒着血滴的手拎住袋子,他从口袋里摸出钥匙开门,关门后大步走到客厅的桌上放下,弯腰捡起垃圾桶把桌上的空瓶子和烟灰缸里数不尽的烟头丢进去。
刚刚在沙发上坐下,他急切地需要一根香烟,手指撕开香烟包上的薄膜,却有人在不远处轻轻地笑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