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跑的二人身上,于是便有了后头这些事。
说起来,整件事不过是两个妄尊自大又无聊的小修士一时兴起而为之,桃夭才是那个真正倒霉的人。
苏惜墨未必就非要得到那颗舍利子不可,她不过觉得自己高人一等,即便被人家打得就差跪下叫爸爸了,还不肯归还顺来的东西,全是因着骨子里的傲慢和自负罢了。
沐昭整个晚上都在想着桃夭,忍不住叹气。
她双手杵着下巴,望着坐在灯下看书的泠崖,忽然问:“师父,你说桃夭和了因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泠崖抬头望向她,见她一双清澈的眸子里像漾着一汪秋水,不免又想起幻境中的她,喉结滚了滚,撇过视线道:“不知。”
沐昭自顾自道:“他们是恋人吧。”
泠崖忍不住提醒她:“了因是出家人。”
沐昭却道:“因他动了凡心,这才自责坐化。”
泠崖忽然笑出声,说:“谁会因自责而坐化?”心里却想着,当真是个爱编故事的小孩。
沐昭却沉浸在自己的幻想里,说:“了因都死了五百年了,桃夭还守着空木寺不肯离开,她一定爱极了了因。”
泠崖嘴角挑了挑,忽然问:“你懂什么是爱?”
沐昭这才回过神来,一张脸突然爆红,结结巴巴道:“我……我随口乱说的!”
见泠崖还在笑,她恼羞成怒,大喊道:“师父不准笑!”
泠崖见她像只炸毛的小猫,很想把她拥进怀里,替她顺顺毛。
沐昭却像是忽然想到什么,沉默下来,半晌才道:“师父,我要是死了,你会忘了我麽?”
泠崖的笑容僵在脸上,一颗心忽然下沉,他想起第二个幻境,心突然像是被绞紧,一阵抽痛。
他沉声道:“胡说什么。”
沐昭只是忽然想到,自己修为低微,寿数有限,倘若她今后陨落了,留泠崖一个人,他会不会忘掉自己,会不会再收一个徒弟?
这样想着,难过得几乎要喘不过气。
她忽然生出强烈的渴望,渴望变强,强到可以理直气壮地站在泠崖身旁。强到可以和他并肩战斗,不再需要他的保护。强到可以长长久久和他在一起……哪怕只是以徒弟的身份。
她忽然轻声说:“师父,我以后一定不偷懒了,定然好好修炼,我要和师父永远在一起。”
泠崖愣住,眼前的一切忽然不真实起来,她想起幻境里那个搂住她脖子的小女人,呼出的热气喷在他的耳廓上,对他说:“珩郎,我们永远在一起,好不好?”
他清楚,眼前的一切不是幻境,只是他的心魔而已。
沐昭,已经成了他的心魔。
第五十八回邙风城
一切告一段落,山中的雨停了,青山村周围的结界也自行消失。
桃夭大约是离开了,沐昭即便好奇,也没有机会再去探究一二。她们本就是偶然途经此地,恰巧碰上,如今事毕,便到了离去的时候。
沐昭坐在窗前,望着越来越远的青山村,心中存着些许疑惑——她总感觉从山里出来之后,师父对她的态度发生了些微妙的变化,却又说不清变在哪里。她很想知道,在与他短暂分开的几个时辰里,发生了什么,只是去问泠崖时,他却说什么都没发生。
欧阳霄四人正好也要去往邙风城,泠崖便同意捎上他们。这艘船是件法宝,可以随意变换形态,如今变作双层画舫样式,一群人站在甲板上头,竟也不显拥挤。
沐昭和泠崖进山时未曾带上红绡,小狐狸是后来才得知空木寺的事,她对桃夭和了因的故事十分感兴趣,一路缠着沐昭讲给她听,听了一遍又一遍。直将沐昭缠得烦了,不肯再搭理她,她才跑去找欧阳霄一伙儿人继续打听,没多时便与他们打成一片。
沐昭乐得清静,抱着汤圆一个人坐在房里发呆。
泠崖向来不喜热闹,同往常一般在书房看书,只是脑中时常跳出沐昭的身影,竟是一个字也不曾看进去。
忽然听得那少年的声音在外头响起,大声唤着:“沐昭姑娘!”
须臾便听到沐昭的房门开启,她问:“做甚么?”
那少年道:“沐昭姑娘,我们在玩击鼓传花,你可要一起?”
沐昭沉默片刻,道:“好呀。”
道可在一旁研墨,听到外头的动静,不住扭头,一颗心早就飞了出去。
泠崖对身旁服侍的小童子向来宽厚,知这小纸人是个爱凑热闹的性子,将手中的书轻轻放下,淡声道:“去玩罢。”
道可听了,嘴角登时咧到耳根子后头,将手上的东西一放,飞也似的跑向门外,出门前却又回头,对站在一旁整理书架的至乐道:“你不去麽?”
见对方摇头,他便自己出去了。不多时,楼下便传来击鼓的声音,还有一群少男少女的欢声笑语。
泠崖想起那少年这几日对沐昭大献殷勤的模样,心中像卡了一团云,不上不下。
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