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包围了。
他们个个看起来孔武有力,相比起来,手里捧着金杯,犹如娇贵玫瑰般绽放在阳光下的王者,显得那么虚弱无力。
绘梨香皱起眉。
英雄史诗中难免会有夸大之词,吉尔伽美什的武力值到底如何,她并未亲自见过。
(如果他打不过,那也是我的责任……)
绘梨香担忧地看了眼吉尔伽美什。
王笑了起来。
他凉薄的目光扫过步步紧逼的敌人,纤长漂亮的手指夹着杯柄,轻轻摇晃杯中琼浆:
“有趣,选择在母亲和那女人离开时动手,却不惧直面本王。该说你们有胆大呢,还是愚蠢呢。”
“别想唬弄吾等!”
站在最前方的男人挥舞着战斧,沉闷的声音从他的面具后传来,
“王不给父亲保留儿子,毫无人的同理性,吾等并非那些慑于恶名不敢发声的愚民!吾等要讨伐暴君,推选仁善的新王!”
他态度激昂,振振有词,在刺客中引起一片喝彩。
任何自称站在民众一方的正义之师,都会在目睹吉尔伽美什的暴行后,赞同他的看法,尊敬他视死如归的勇气。
绘梨香却只想叹气。
“哦?”
王并未动怒,他啜饮着杯中美酒,似笑非笑,
“你们都是这么想的?”
他深红的眸光扫过的地方,蒙面刺客们不禁纷纷倒退。
“别听他耍花招!”
领头人低声叱道,
“他身体虚弱,无法对抗,只想拖延时间!你们忘了自己死去的亲人了吗?!”
刺客们动摇的步子再度坚定,他们手中持着或斧、或剑、或刀,形成包围圈,向王靠近。
“可笑。”
吉尔伽美什的神色终于冷下来,他将空了的金杯置于桌上,
“王来决定道路,王来引导人民。本王所做的决定,就是那些追随本王而牺牲的将士所做的决定,又是你们这些匍匐于地的蝼蚁能够轻易置喙的?”
“暴君说的话一句都不可信!大家一起!”
领头人一挥砍刀,十几个人蜂拥而上。
绘梨香神色微凝,她余光关注着吉尔伽美什的动作,悄然握紧袖中小刀。
战局完全是一边倒。
绘梨香担忧的表情还没从脸上淡去,英雄王就已结束了这场战斗,他面色漠然,就像捕食野兔的雄狮,对过于弱小的敌人丝毫提不起兴致。
豪奢华美的王殿腥味弥漫,残肢断臂横了一地,吉尔伽美什将战斧一放,重又坐回椅中,索然无趣地打量着自己的战果。
刺客们都没有断气,他们有的人还保留了前肢,正艰难又徒劳地匍匐前进,鲜红的血ye从断面汩汩流出,在地面涂抹得乱七八糟。
绘梨香猛地捂住嘴,闭上眼睛。
“暴君!你这个心智失常的疯子!人神混交的杂种!你的神血早已被污秽侵染——你不配领导乌鲁克!”
领头人拼劲全力地叫嚣着,然而吉尔伽美什早已看穿他的把戏。
“事到如今,还想像个英雄一样地死去?本王偏不遂你的愿。”
他嘲讽地说着,
“你的背后站着元老院的哪个蠢货?加图?萨摩什?还是那帮人都插手了?……算了,反正都是些躲在幕后,连试探都这么小家子气的废物。”
英雄王注视着领头人惊恐的眼睛,露出温和的、毛骨悚然的笑容:
“本王原谅你们,为了你们令人发笑的愚蠢。真是,很成功地取悦到我了。”
“杀了我……杀了我!”
似乎无法忍受这样的疼痛,一连串的哀嚎声响起。有人朝吉尔伽美什爬来,试图抓住他的衣襟,
“求求您……吉尔伽美什……仁慈的王……请回应您子民的情愿。”
“不。”
王站起身,踹开敌人谄媚的手。
“被利用至死的愚民哦,好好记住这疼痛。”
他越过满地鲜血,站在王殿的中央,轻轻击掌。
早已等候已久的庞大巨兽从暗处跃出,雄狮乖巧地站在选定主人的身边,等候着命令。
金发王者微微笑着,身影既像是圣人,又像是恶徒:
“你们可怜微弱的意志,就由王来亲自摧毁,作为乌鲁克未来的养料吧。”
他哈哈大笑着,转身离开了。
大厅里只有嚎哭、咒骂以及雄狮的喘息声,它的唾ye从齿缝间溢出,滴落到地面。
绘梨香显出身形。
她没有理睬雄狮威胁的吼叫,表情平淡地走到尚未断气的男人跟前,蹲了下去。
“杀了我……杀了我……”
被恐惧摧毁的男人,口中不断重复着这样的字句。
“嗯,知道了。”
绘梨香答应着,找到他的动脉,拿出匕首,不太熟练地割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