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闪现出众人的脸庞。
满脸褶皱,形容不堪的父亲;高大英伟,疼惜子女的苏权,小意讨好,委屈含泪的冯科;最后的最后全都化作如玉娇俏的笑颜,美目盈盈的望着他。
她扑到他怀里,巧笑怜兮的唤他。
“辰砂哥哥!”
辰砂面带微笑,一滴泪珠自眼角滑落,缓缓地闭上了双眼。
苏泽亲自上前,探指按压他的脖颈,确认血脉再无跳动才放了手。
他站在辰砂的尸首边,久久无言。
咬牙切齿盼了许久的日子,一旦真的来了,怎就没有预想之中的狂喜呢?辰砂是仇人,是敌手,他活一日,总想亲手撕碎了他,如今他终于死了,为何脑海之中浮现出来的全是当年那名少年?
那个小心翼翼自怀中掏出点心,笑眯眯看着他们的少年……
前厅大门终是被苏军破开,苏泽最后看了一眼辰砂,沉声吩咐道:“将他好好收殓了罢,莫要辱人尸首,有伤天和!”
辰砂哥哥,若有来世,投个好人家罢!
苏泽大步走出门外,就听身后有人说道:“陛下,这位姑娘怕是不成了。”
小桃被辰砂伤得极重,背后的伤口极深,她是女子,那护军不敢为她解衣,只是极力按住伤口,可她失血了好些时候,待到此时已是没有多少鲜血涌出,苦等了这么久,小桃知道自己终是等不下去了。
感念于她的忠心,苏泽抱起她急忙向外走去,他大声问道:“医官呢?快叫医官前来救治。”
“郎君!”小桃气若游丝的开口,“郎君可曾受伤?”
“不曾。”
“那便好。”小桃靠在苏泽怀里,有生以来头一次这般心满意足,“郎君抱着我呢,真好。”
“你莫再说话,省些力气,医官这就……”
小桃伸手抚摸苏泽的脸庞。
姑娘总是这样与郎君亲近,她每每偷看都忍不住去想,什么时候她也能这样亲近郎君呢?此时终于得偿所愿,可她却已看不清郎君的眉眼,想来马上就要死了罢?
能死在郎君怀里,真是太好了。
“郎君……姑娘……无事……我……不悔……”
最后一次了,请郎君容我放肆一回,不再自称奴婢可好?
眼睁睁的看着小桃在他怀里断了气,苏泽将牙咬得直响。
冯科、辰砂、小桃,这些人一个接一个的死在他面前,他们一个个走得轻快,却无人知晓他的心中作何感想。
所谓高处不胜寒,这便开始了么?这是为君之路上不可避免的一程么?
苏泽心中郁结难解,仰天长啸。
苏军大批兵马已然赶到,却是无人再敢凑上前去,唯有苏泽茫然的立在当场。
阿姊,你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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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件不怕你们笑话的事,这章我把自己虐哭了。我果然还是心疼辰砂的!
下一章如玉回归。
135、主线结局 且以情深共白头(五)
苏泽称帝后,励Jing图治,惜国爱民。减免赋税、分田予民,休养国力,使百姓得以生息,又得各方贤才辅佐,一路海宴河清,终是了结了这十余年的动荡,还天下一场锦绣太平。
新年伊始,定国号兴和,迎娶母族之女刘氏入宫为后,据说他们早有婚约,皇后为履行承诺,生生等到二十出头才嫁作人妻,今上感其情深,一直不曾纳妃。
有好事者以储君乃国之根本为由,上表敦促今上广开后宫,早日繁衍子嗣,苏泽却是连番推脱,只说天下初定,政务繁忙,无暇他顾。私下里却对几位为首之人拉拢分化,又许了几家子弟的前程,这才堪堪令其住了口。毕竟女子入宫虽可帮扶家事,但能否得宠确是未知之数,总不如子弟仕途来的实在。
况且京中早有传闻,今上待皇后用情至深,平时伺候起居皆是宦官所为,竟是连宫女都极少近身,风传帝后每日双双宿于帝王寝宫之中,皇后的慈元殿形同虚设。
其间也有那不懂事的上疏直呼此举坏了规矩,可惜今上听后不为所动,反倒是笑嘻嘻的称此为闺房情趣。他是开国之君,年纪轻轻又手握重兵,对待臣属也是爽朗大度,再说此事确实私密,众人无奈之下只得退让。
然而这事不知从哪里走漏了风声,百官家中女眷听闻此事瞬间传为佳话,那年轻俊朗的帝王尚且这般痴情,自家那等模样的却要左拥右抱,一时间不论官职大小,家家后院起火,更有运道不好的被发妻挠伤了脸面,只得称病告假,如此一来再也没人想去自讨没趣。
这日晚间,苏泽Cao劳了整整一日,好容易将手边的政务处理完毕,忍不住叹息一声,靠在椅背上按揉眉心。
为君之路颇为艰难,各地大事小情皆要呈上以求定夺,其中繁琐能将人生生逼疯了去,每日辛劳不止却仍是落得个亡国之君的下场,怪不得冯科当日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