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红月悬挂于天际,洒下令人不安的暗色红晕,笼罩着这座位于城市中心的教堂。
时间已接近午夜,周围静悄悄的,没有行人,没有风声,没有鸟鸣,甚至连那些喜欢半夜出没的小动物也失去了踪影。
——这并不奇怪。事实上,这个国度正在因干旱而经历史无前例的大饥荒,没有家伙会半夜里在大街上闲逛浪费体力。
教堂内部,刚刚年满十八岁的小祭司罗兰,终于为生病的灾民送完了今晚的药,小心翼翼地提着灯,沿着走廊,向着他的卧室走去。
摇晃的灯影只能照亮前方一两米的距离。在这黑暗的走廊里,周围同样安静得吓人。
灰尘与蜘蛛网混杂在一起,在楼道里飘飘荡荡,糟糕难闻的气味让罗兰不自觉地加快了脚步。
他那浅蓝色的眼眸里充满了不解:
怎么回事?
他不是白天才刚刚打扫过吗,怎么又脏成了这个样子?
罗兰坚信,伟大的创世神西斯维德一定会喜爱干净明亮的环境。哪怕现在世道艰难,他也仍然坚持天天将教堂周围打扫得一尘不染。
好吧,与其说是取悦神明,倒不如说是这位年轻美貌的小祭司自己,有那么一点轻微洁癖。
罗兰抿着唇,觉得这间教堂里似乎发生了什么不对劲的事情。
他下意识地抬高了手中的破旧提灯。
昏黄的灯火中,墙壁上,原本应该挂着华丽长明灯的地方——哦,那可真是个老古董,不过已经被罗兰拿去换成了粮食,赈济灾民了——十分突兀地,出现了一颗颗,狰狞吓人的恶魔头颅,像是什么东西的战利品似的,高高地挂在墙上。
那恐怖的骨质头颅上长着弯弯曲曲的恶魔尖角,眼眶空洞洞的,就那么,直勾勾地,盯着罗兰。
罗兰的脚步一顿,手中的提灯啪地一声砸向了地面,灯油散落一地,逐渐消散了最后一丝光亮。
像是收到了什么信号似的,恶魔头颅幽暗空洞的骨头眼眶里,突然迸发出暗绿色的火焰,一个接一个的亮起,照亮了整个走廊,同时映出了罗兰慌张无措的小脸。
周围的环境明亮了许多。
可罗兰的心脏,却是在直直地往深渊里下坠。
砰、砰、砰。
罗兰的心跳不断加速。
他感觉似乎有什么东西,悄悄捏住了他的脚腕。
陌生且冰冷的气流似乎带着些许恶意,缠绕在罗兰温软纤细的脚腕上,如一条Yin冷滑腻的毒蛇一般,轻佻又下流地,划过了他小腿上白皙细嫩的皮肤,带起一阵阵冷气与战栗。
罗兰脸色微白,脊背上冒出了丝丝薄汗,心中无端地浮现了四个字:
恶魔入侵。
窗外,比往常大了许多倍的暗红色的满月,明晃晃地挂在天空正中央,仿佛马上就要从天上掉下来似的,压迫感十足,简直是在毫无顾忌地显示着入侵者的野心与狂妄。
糟了,外面不安全。
罗兰在心里,小声地告诉自己。
他深吸一口气,转过身,向着教堂中心的礼拜堂方向,果断跑去。
礼拜堂里放置着创世神西斯维德的神像。教堂祭司们代代相传,创世神西斯维德能通过神像,感知到大地上的一切事情。
而罗兰作为资质顶级的祭司,以前在祈祷时,更是直接地感受到过有一种温柔浩大的目光掠过他的头顶,降下那象征着光明与治愈的力量。
虽然已经很久不曾感受过了。
但罗兰的信仰依旧坚定。他相信,伟大的、无所不能的创世神大人,一定会听到他的心愿,拯救这个满目疮痍的世界。
去礼拜堂,去祈求神明的眷顾,事情一定会好起来的。
罗兰在心中这么给自己打气。
一路上,罗兰没遇到任何人。
他搞出了很大动静,试图叫醒同样住在教堂里的圣骑士、祭司同僚、修女与普通平民们。可无论他敲多久的门,多么用力地跺脚,拍墙壁拍到手掌酸软,里面都无人应答。
教堂的环境变得极为陌生,原本明净的墙面上逐渐染上了血月的暗红色,高处壁画上,圣徒们的神情染上了层层黑灰,显得不详又诡异。
罗兰几乎是一路小跑着,来到了礼拜堂的门口。
礼拜堂的大门同样紧紧关着。
两座巨大可怖的恶魔雕像,手执长矛,一左一右,拱卫着礼拜堂的大门,黑曜石似的枪尖闪着凛凛寒光,似乎连周围的空气都变冷了几分。
罗兰的心脏砰砰直跳。
他的指尖颤抖着,柔软的指腹落在礼拜堂高耸坚固的石质大门上,几乎不报任何希望地,向里面推。
“轰隆”。
几乎没费任何力气,罗兰惊喜地发现,大门竟然像是在欢迎他似的,主动打开了!
罗兰连忙向里面望去。
礼拜堂的穹顶礼拜堂的穹顶依旧如往常那般高大而恢宏,其上雕刻着连教堂里最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