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华也没阻止她哭,有些事不能憋在心里,必须得通过某种方式发泄出来,否则会憋坏的。同年的十二月份,贺岁安订了飞往苗疆天水寨的机票。她回现代已经有半年了。这半年来,贺岁安没忘记过祁不砚,偶尔还会躲在房间里哭,她以前都没发现自己这么爱哭。贺岁安想在今年下初雪之前去苗疆天水寨看看。刚回到现代不久,贺岁安便搜过苗疆天水寨这个地方,它一直留存至今,但她觉得物是人非,强忍着没去看,会怕自己更难受。现在想想,得去。以前答应过祁不砚要和他一起回苗疆天水寨的。那是她和祁不砚的约定。即使他不在了。贺岁安也必须得去一趟。苗疆天水寨在半山腰,车子是上不去的,贺岁安想上苗疆天水寨的话就要爬上去,她不怕累,简单背了个包便想往山上走。送她到山下的司机忽地叫住贺岁安:“等等。”贺岁安站住脚。“怎么了,师傅?”司机在附近拉过不少客,对天水寨还是有些了解的,它不像苗疆其他地方那样开放接纳游客,到二十一世纪了还比较排外。寨子里还有诸多没人管的虫蛇,游客进去被咬死了也没人负责的,司机见贺岁安年纪不大,好心提醒她,不要因一时好奇进去。倒不如到别处玩。司机建议道:“你要不换一个地儿?不远处也有个寨子呢,那里一片被开发成旅游区,跟这里环境差不多,也比这里更好玩。”贺岁安坚持要进苗疆天水寨:“我只想来天水寨,您说天水寨里的人排外,他们可曾有主动或无缘无故伤害过外来人?”“这倒是没有……”若是有的话,她自然会重新考虑:“那就好。”司机啧啧几声:“可天水寨人很难跟外人交流的,你跟他们说话,他们都不带理你的。”他倚在车旁,压低声音道:“叫他们不高兴了,还用稀奇古怪的虫子咬你,疼个十天半个月,反正他们都不好相处的。”“谢谢你,我知道了。”贺岁安谢过他的好意,又给司机几百块钱车费:“麻烦您先到隔壁的寨子等我,天黑之前我会下山,您到时再搭我回酒店吧。”小姑娘瞧着还挺老实乖巧的,脾气怎么就这么倔犟呢,司机心道。见她坚持,他也不好多说什么,拿钱办事:“好嘞。”贺岁安背包上山。山路崎岖难行,她走到腿脚酸疼才上到半山腰,随后踏上石板道,对着半空照了几张照片。随手一拍都好看。苗疆天水寨美,拍不丑。但千年前的苗疆天水寨和现在的苗疆天水寨肯定是不太一样的,贺岁安心酸,她还是无法真正地到达过祁不砚从小长大的地方。她继续往前走。路上遇到几条蛇,贺岁安第一反应不是怕,想的是倘若红蛇、银蛇、黑蛇它们还在该多好。这几条蛇没攻击她,窜进旁边的枯草堆里爬走。她拍一张它们的照片。然后向右边走。贺岁安越过青石板道,走进另一条山路,举起照相机,对准一个方向,打算按下快门时,发现下雪了,她今天恰好赶上初雪。遇见祁不砚的第一天是下雪,如今又在初雪之日来到天水寨,贺岁安因为这件事都喜欢上雪了,从前的她对雪是没多大感觉的。贺岁安想用照相机拍一张初雪的照片,不曾想不慎踩空了。下雪后,山路有点滑。她摔了下去。地方不高,下面有枯草堆,倒是不疼,但贺岁安爬起来后却发现周围环境变了,她似乎不再在苗疆天水寨上,好像在山下。可贺岁安记得山下明明不是这样的,此刻的山下更古朴些。她忽想到一个可能性。贺岁安呆住了。会是她想的那样么?难道她以后都可以通过雪穿越到千年前,不用是奇雪,只要下雪了,然后雪停了再穿回去?贺岁安感觉在做梦。
对面走来几个穿着古代衣裙的女子,她们用古怪的眼神看她。这几个女子不是苗疆天水寨的人,她们是大周人,嫁过来的,住在苗疆天水寨山下的小村子,穿的还是从大周带来的衣裙。贺岁安就是看见了她们的穿衣打扮才确定的,毕竟这里不是西安古城,是苗疆,很少有人穿古风长裙来此,一般是穿当地服饰。她顿时心乱如麻。通过雪再次回到这个朝代又如何呢,祁不砚又不在了。不对。也不是没意义的。这下子是真正地到达了祁不砚从小长大的地方。她手忙脚乱地往山上爬。孤山上的木屋是否还残存着祁不砚生活过的痕迹呢,她要爬上去,仔细看他生活过的地方。女子们喊她不要往山上去,苗疆天水寨的人非常不喜欢外来人擅闯苗疆天水寨的,她们这些住在山下的人也不能未经允许上去。她们没能喊住贺岁安。她爬了上去。贺岁安冷不丁地听到有人在小道上哼曲,转头看过去。哼曲的是苗疆天水寨的一名小女孩,她也不知看没看见贺岁安,半蹲在地上玩虫子,面容稚嫩,手腕、脚踝皆戴着银饰。贺岁安迈过小道,踏上木桥,怯生生地走近小女孩:“你好,请问你听说过祁不砚么?知不知道他以前住的地方在何处?”小女孩抬头看她。贺岁安以为小姑娘听不懂自己的话,略感失望。小女孩盯着她看了半晌,心想,总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她,记起了!住在孤山上的那个神秘炼蛊人经常会画一个人,就长这样。贺岁安不明所以。不说话,却盯着她看?此时,左边的吊脚楼里探出一个人:“阿蛮,回来吃饭。”阿蛮扔掉虫,跑回家,却又会悄悄回头瞄贺岁安。她长得好看,跟天水寨人的好看不太一样,没出过寨子的阿蛮觉得新鲜。贺岁安茫然。这个女孩怎么总看她?她百思不得其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