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季晏棠也有点困了,关灯前他说道:“后天要和沈医生一起吃个晚饭,你晚上就别做饭了。”看陈南树没反应,季晏棠往前探了探身,陈南树的助听器还好好的塞在耳蜗里,“你听见我说话了吗?”“你去就好了,我去做什么?”又来了,那种奇妙地感觉,季晏棠将下巴拄在陈南树的肩膀上,“陈南树,你是不高兴了吗?”陈南树眼睛闭的紧紧的,“没有。”季晏棠也觉得陈南树没必要不高兴,但这感觉为什么那么奇怪。“沈医生给你看病,不应该跟人家吃个饭吗?”陈南树睁开眼睛,觉得季晏棠说的对,他也不明白他为什么下意识就说出那样的话,好像他真的不高兴了一样。想不通。两个人同时在心里叹了一声。到了和沈译约定好吃饭的那天,季晏棠提前订好了餐厅,是当地一家口碑不错的川菜馆。季晏棠和陈南树提前到了餐厅,不多时沈译也到了,在看见季晏棠身边的陈南树明显怔了一下。“怎么了吗?”季晏棠问。沈译拉开椅子坐下,对季晏棠笑了下,“没什么。”陈南树倒是知道为什么,沈译显然不希望这顿饭会有他这个电灯泡的存在,他尽量让自己不那么惹眼,不打扰到他们二人的相处。季晏棠和沈译寒暄了几句,大部分时间都在和沈译聊关于陈南树的治疗方案,到最后沈译面露苦笑,“晏棠,我们出来吃饭就不要谈工作的事了,这会让我有种我还在上班的错觉。”季晏棠也有些不好意思,“抱歉啊,是我考虑不周。”“没关系。”沈译倒是善解人意,“听说你去你爸的公司上班了,怎么样,还适应吗?”“还好,目前来说还能接受。”季晏棠忍不住看旁边的陈南树在干什么,刚才光顾着和沈译说话,身旁的陈南树一点动静都没有,都快让人忘了他的存在。陈南树正闷头吃着饭,或许是过于拘谨,他只夹离的最近的菜。季晏棠动了动嘴唇,想到沈译还在这,没说什么。这边应付着沈译的谈话,手上却不停地给陈南树夹菜,不多时陈南树盘子里的菜食就叠成了小山高。“小北,够了,我吃不了那么多。”陈南树终于发出了点动静。季晏棠动作没停,又夹了块rou放进了陈南树的盘子里,“吃不了就剩下。”沈译夹在两人中间,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多余,他的眼睛在季晏棠和陈南树的身上来回转,怎么看怎么觉得这两人不像是普通朋友的样子。季晏棠也知道自己冷落了沈译,忙说:“沈医生,你也吃。”
“好。”沈译笑的不大自然,自己默默夹了口菜吃。天气冷,服务员会隔一段时间过来给他们的杯子续上热水。服务员端着热水壶来倒水时,季晏棠正和沈译聊着过去在学校的趣事,他们聊的很投入,以至于服务员都倒满了一杯水他们才注意到。倒的是刚烧开的白开水,服务员还没来得及提醒一句小心烫,就被追逐打闹的小孩儿撞了个踉跄。手里的水壶倾斜,眼看热水就要浇在季晏棠身上,沈译不由得惊呼:“小心!”一只大手在关键时刻伸了过来,揽住季晏棠的肩膀把人护在怀里。热水哗啦啦的流下,浇shi了陈南树的半边臂膀。有几滴水蹦到了季晏棠的脸上,带着灼烧的热度,他缓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陈南树!”季晏棠想去看陈南树的胳膊怎么样,谁知陈南树却避开他伸过来的手,反而按着他的肩膀仔细检查,在确认季晏棠没有被烫着后,他才露出心安的表情。眼泪夺眶而出,季晏棠两只手小心翼翼地抚上陈南树的胳膊,“你怎么样?疼不疼?”周围的人都被吓着了,服务员也紧张地问着:“顾客,您怎么样?需不需要去医院?”陈南树反倒是在场最淡定的那一个,他神色平静的撸起袖子,半边胳膊被烫的红的吓人。“没什么事。”陈南树又把袖子放下去了。服务员都看傻了,被这么烫的热水烫了还能这么淡定的说没事。疼是肯定会疼的,但陈南树的确没把这点疼放在心上,这些年他经历过比这更疼的伤,反倒显得这只是小事。沈译率先反应过来,说:“快用凉水冲。”经沈译这么提醒,季晏棠终于回过神,拉着陈南树就往洗手间冲。他按着陈南树的半边胳膊在凉水下冲了很久,“你是不是傻啊!”陈南树迟疑地抬起手,用拇指揭掉季晏棠眼角的泪珠,“别哭了,我没事。”陈南树看着啜泣的季晏棠,仿佛被拉回了很久之前,在季晏棠还叫陈小北的时候,常常像今天这样哭的让他毫无防备。他手足无措想安慰季晏棠,可除了对季晏棠说自己没事,他也不知道还能怎么安慰他。季晏棠的眼泪像小珍珠,噼里啪啦跟不要钱似的往下掉,陈南树从口袋里掏出纸巾替他擦眼泪,薄薄的纸叠了三层厚,很快就叫季晏棠的“珍珠”眼泪打透。陈南树惊觉季晏棠越哭越凶,吓得他不知所措,“小,小北,你别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