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公司往外走的时候他还在自嘲,说好了要正点上班到点走人的,结果真正投入进工作后反而做不到了。到家的时候陈南树正在浴室洗澡,季晏棠连衣服都没换就倒在了沙发上,绷紧的神经放松下来后,浑身的细胞都在叫嚣着累。等陈南树的时候他翻出来钱包里的照片看,小时候的陈南树比现在还可爱,带着婴儿肥的脸颊看着就很好揉。“可爱。”这是季晏棠睡着前的说的最后一句话。季晏棠做了个梦,在梦里的他并不知道这是梦,他走在乡间的小路上,拐进了一个看上去很熟悉的小村庄。忽然远远看见一个小孩,七八岁的样子,穿着破旧的小棉袄堆雪人。他走近了些,看清了小男孩的模样,软乎乎的小脸被风吹的通红,怪可爱的。小男孩看见他,迷茫地眨了眨眼,“你是谁啊?”季晏棠没回答,他蹲下身戳了戳小男孩的脸,软的跟棉花糖一样。然后……小男孩就被戳哭了,两道清鼻涕流下来,可怜兮兮的。季晏棠想去哄的时候人就醒了,睁眼就看见坐在旁边的陈南树。他反应过来,梦里的小男孩不就是陈南树小时候。陈南树正在吃红薯,没注意到季晏棠醒了。季晏棠提高音量,说:“陈南树,你又背着我偷吃。”谁知陈南树忽然跟变戏法似的拿出一个比他手里的大了两倍的红薯递给了季晏棠。季晏棠看着陈南树递过来的红薯,又对比了下他嘴里吃的那一个,陈南树吃的那个就跟递过来的红薯生的崽儿似的,小的可怜。季晏棠不想吃红薯,他抓住陈南树伸过来的手腕,用力一带,人就被拽了过来。陈南树猝不及防,手里的红薯直接按在了沙发上压扁了,一时间他都不知道是心疼红薯还是沙发。季晏棠勾着陈南树的下巴让他看向自己,“耳朵听不见,害怕吗?”陈南树终于将视线从烤红薯上转移开。怕过,但现在释然了。他缓缓摇了摇头,“我会看一点唇语。”怕以后真的有听不见的一天,他有努力学着通过看别人的嘴型分辨对方在说什么。季晏棠捏了捏陈南树的耳垂,白天忙都没时间想这事,现在松懈下来,想到这件事心里就很难过。陈南树就是反应再慢,也感受到了季晏棠的难过,他安慰道:“我没事,已经习惯了,听不见也没关系。”季晏棠将脸埋进陈南树的怀里,怎么可能会没关系呢,光是想想听不见的世界就会觉得很痛苦。后背被人轻轻拍着,一下一下无声安抚着他。
“药吃了吗?”陈南树点头,“吃了。”都花钱了肯定是要吃的,不然就白买了。怀里的人忽然发出抽泣声,陈南树紧张起来,“小北,你怎么了?”季晏棠不肯让陈南树看见他哭了的样子,这样实在是太丢脸了,他把脸在陈南树的衣服上蹭了蹭,陈南树胸前的衣服就shi了一大片。再次抬起脸时,季晏棠已经神色恢复如常,就是眼睛有些红。对上陈南树担心的视线,季晏棠转移话题道:“你在哪买的烤红薯?”“菜市场打折,我买了几个自己回来烤的。”哦对了,家里有烤箱来着。季晏棠点了点头,“甜吗?”“甜。”陈南树举起被压扁的烤红薯,又开始心疼起来,他特意挑了最大的给季晏棠留着,结果季晏棠没吃到,全给沙发“吃了”。压坏了的烤红薯也不能给季晏棠吃了,他一共就烤了两个红薯,他看了眼自己吃了一半的红薯,这个也不能给季晏棠。“我再去烤一个。”陈南树要起身,谁知季晏棠的腿忽然缠在了他的腰上,直接将他牢牢锁住,根本动弹不得。季晏棠舔了舔嘴角,“红薯是挺甜的嘛。”他戳了戳陈南树的脸颊,回忆起刚才做的梦,然后又戳了几下。现实里的陈南树不会被戳哭,好可惜,季晏棠有些小失望。指尖移到陈南树脸颊上的小红痣上,“这里有颗痣。”又摸索到肩膀的位置,“这里也有一颗。”“腰上也有一颗。”最后一句是贴着陈南树戴着助听器的耳朵说的,“pi股上也有一颗,和脸上的是对称的诶。”陈南树已经听不见季晏棠说话了,肾上腺素飙升,耳朵发出阵阵的嗡鸣声,他想挣脱开季晏棠的束缚,但不管怎么努力,季晏棠都好像一把锁链牢牢地缠在他身上。季晏棠眼睛笑的眯成了月牙,陈南树怎么那么会长,连身上的小痣都跟长在了他心上一样。晚上临睡觉前,季晏棠准备看会儿书,本来给陈南树也拿了本书看,结果才过去十分钟,他再抬头看陈南树的时候,对方已经打起了瞌睡。头点到书上时,陈南树醒了过来,他揉了揉泛红的眼睛,打了个哈欠。好像小狗打哈欠,季晏棠透过书瞄着陈南树。陈南树不经意看了眼季晏棠,正好撞上对方戏谑地眼神,顿时有种悚然的感觉,只一瞬间他就Jing神了。“我先睡了。”陈南树把书放到一边,就势躺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