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禁的第三天如果费尔顿来了,她必须留住他,或者更确切地说,必须让他单独留下来;米莱狄隐隐约约地想出了做到这一点的方法。另外还要做到的是:使他开口说话,这样她就能同他说话,米莱狄知道,自己最大的诱惑力就在她的嗓音里。虽然拥有这种诱惑力,米莱狄还是有可能失败,因为温特勋爵警告过费尔顿,哪怕是最小的意外也要加以防范。从这时起,她开始注重自己的一言一行。总之,就像一个能干的演员刚接受了还不习惯扮演的角色一样,她用心研究一切。这样对付温特勋爵反而变得容易了,她只要在他面前保持沉默和尊严就可以了!同时还要不时逼他说出一些威胁的话,做出一些粗鲁的举动,以与她的逆来顺受的表现形成强烈的对比,这就是她的计划。费尔顿一定会看在眼里的,虽然也许他不说什么。早上,费尔顿照常来到,米莱狄让他安排早餐的准备工作,没有和他说话。到了他要退出时,米莱狄肯定他就要说话了,但他尽力控制自己,把就要说出的话又重新憋了回去。中午时分,温特勋爵来了。这是一个晴朗的冬日,一道阳光照进来,虽带来了光明,却并不温暖。米莱狄望着窗外,装作没有听见开门声。“哈!哈!”温特勋爵讥讽地说,“又演喜剧又演悲剧,现在开始上演伤感剧了?”她没有作声。“我明白了,”温特勋爵接着说,“您希望取得自由,希望乘着一艘大海轮在大海上破浪前进,给我设下各种埋伏。请耐心一点吧,四天后,大海将给您自由,比您所希望的还要自由;因为四天后您将离开英国。”米莱狄双手合十,“主啊!原谅他吧,就像我原谅他一样。”她的声音和手势温柔得像个天使。“祈祷吧,该死的女人,”温特勋爵大叫,“我发誓,您祈祷,因为您落到了一个绝不会饶恕您的人的手里,我不会因为您祈祷而宽容您。”说完,他走了出去。在他出去时,有一道闪电般的目光从门缝里射进来,她看见费尔顿退到一旁,不愿让她看见。于是她跪下来开始祈祷。“主啊,您很清楚,我是为了神圣的事业在忍受折磨,赐给我力量吧。”门又开了,她装着没听见开门声,用她那似乎满含泪水的嗓音继续她那无聊的祈祷:“复仇的主啊!仁慈的主啊!您就让这个人去完成他那可怕的计划吧!”说到这儿,她才假装听到了费尔顿的脚步声,于是立刻站起来,脸红了。“我不愿打扰您做祷告,夫人,”费尔顿说,“因此您不要因为我的到来而停止您的祈祷。”“您怎么知道我在祈祷呢,先生?”米莱狄呜咽着说,“您错了,我没有祈祷,先生。”“夫人,”费尔顿温柔而严肃地说,“难道您认为我有权阻止世人跪在造物主面前吗?悔恨对罪人来说是应该的,无论他犯了什么错误,他跪在天主面前时,都是神圣的。”“我,罪人!”米莱狄说,“我的主啊,您知道我不是这种人!您可以说我是被定罪的人,不过,先生,您很清楚,天主喜欢殉教者,有时也允许世人给那些无辜的人定罪。”“如果您是被定罪的人,是殉教者,”费尔顿回答,“那您就更有理由祈祷了,我也会为您祈祷的。”“啊!您是一个正直的人,”米莱狄跪到他面前,叫道,“看来我支持不了多久了,因为我担心自己缺乏力量,因此请接受我的请求。您上当了,先生,我只请您帮一个忙。”“去跟我的长官说吧,夫人,”费尔顿说,“幸好我没有担负宽恕与惩罚的任务,天主把这个任务交给了他。”“我只对您自己说。听我说吧,这总比加速我的毁灭要好得多。”“夫人,如果这种耻辱是您自己招来的,您就应当按照天主的旨意,去忍受它。”“天啊,您都说了些什么?您不了解我,我说的耻辱并不是惩罚、监禁和死亡,我是不在乎这些的。”“我更不明白了,夫人!”费尔顿说。“可能您是装糊涂吧,先生。”女囚的微笑里掺进了疑惑。“并非如此,夫人!”“不是的,您真的不知道温特勋爵对付我的计划?”“我从来不说谎,夫人。”“啊?他一般不怎么隐瞒他的事呀,这个计划不难猜到。”“我不想花力气猜任何事,夫人;温特勋爵除了当着您的面说给我听外,其它的时候什么也没有告诉我。”“这么说来,”米莱狄喊起来,“您不是他的同谋?您不知道他决定要让我蒙受可怕的耻辱?”“您可能弄错了,夫人,温特勋爵不是那种人。”费尔顿一边说着脸红了。“太好了,”米莱狄心想,“他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一定觉得这是一种罪行了。”然后她高声说:“无耻之徒的朋友是什么事都会干出来的。”“您是指乔治?维利尔斯吗?”费尔顿双眼冒火地说。“就是他,是那些异教徒尊称他白金汉公爵的那个家伙。”米莱狄说,“我很难相信一个英国人需要这么长时间的解释才知道我指的是谁!”“他是不会逃脱天主的惩罚的。”费尔顿说。费尔顿表达出的仅仅是所有英国人对白金汉的厌恶之情。“啊,天主啊!”米莱狄叫道,“当我请求您惩罚这个应该受到惩罚的人时,实际上我是在恳求您来拯救整个民族。”“您认识他?”费尔顿问道。“他终于问我问题了。”米莱狄心想,她高兴极了。“啊!认识他是我永远也不能摆脱的不幸。”米莱狄假装极端痛苦地说。
费尔顿感到不能自控了,他向门口走了几步,女囚犯追过去拦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