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是。”
白簌簌待在窗户外面,那地方是视觉死角,避开院里宾客的视线。她像是一片羽毛似的坐在一棵槐树上,微睁圆了眼睛,看着里面的新娘。
新娘戴正了帷帽,道:“那边的姑娘看了许久,不如进来歇歇吧。”
“哦,你看见我了。”白簌簌歪了歪头,从窗棂里跳进去。
白簌簌跳进厢房里,厢房Yin暗,虽是婚房却弥漫着一股破旧的气息。她一走进来,这厢房就像亮了一亮。
她就像灿烂的霞光,走到哪里,哪里就温暖发亮起来,就有这一种魔力。
“他们都说你们这一桩婚事不好,你嫁给那个人,不会开心的。”
平静叙述的语气,是白簌簌从宾客的谈话里总结出的。她朝新娘子走去,坐在梳妆台边的一把椅子里。
有点累了。
跳进来的时候,腿也会酸的。
新娘子听到白簌簌的话,定睛看了白簌簌两眼,见她身形虽娇,发髻已梳成少妇模样,不由凝眸道:“你嫁人了吗?”
“我,嫁了。”
世间的婚事大多复杂,要平衡诸般利弊,思量千情万感,不止是两个人的喜怒悲欢,哪是好与不好能衡量的呢?
新娘看白簌簌的单纯模样,微微一笑,问:“你嫁的那个人,他们说好吗?”
白簌簌蹙了蹙眉,道:“先生说是好的,有些人,说他不好。他也是瞎的,但是很漂亮。”
“你喜欢他吗?”
“喜欢的。”白簌簌不假思索。
新娘笑了一笑,看着白簌簌清澈见底的眼神,生出好感。白簌簌不请自来,却是坦率大方,比她遇到的许多人都要叫人喜欢。
她问:“那最喜欢的人,是他吗?”
“……不是。”白簌簌有点茫然,迟疑一下,否定了。
她蹙了蹙眉,苦着一张脸,努力思索道:“要和先生在一起,先生在做重要的事情,没办法来接我。等先生做完了事情,就回去,陪先生。”
白簌簌的话,不按套路出牌。
新娘心里咯噔一下,问:“先生是谁?”
白簌簌依然不假思索:“最重要的人。”
“那他呢?”
“是夫君。”
新娘听了半天,终于明白白簌簌的意思,眼里浮现一抹笑意。像是轻嘲,像是淡讽,又像是对天真孩童的无可奈何。
她像是那些睿智的长辈一般看着白簌簌,眼里的情绪,有时让白簌簌觉得很近,有时又觉得很远。
她哪里还看不出来呢?
眼前的姑娘虽然嫁为人妇,内心还是蒙昧,像是隔着一层蒙蒙雾气的青山绿水,美则美矣,可远离人迹那么多年,不食人间烟火,哪里是常人能接近?
必定是多年无人教导,疏离了常人的家庭所致,这位姑娘那么信赖她口中的先生,那先生也应该是一名贤人,可是……
总有些东西,是再贤明的人,都会有疏漏的。
被遗弃在深山的孩子,和生在世俗人家,备受瞩目呵护的孩子,哪里能一样呢?
新娘心里叹了一声,看着白簌簌,循循善诱:“授业之师如同再生父母,你自然钦慕先生,可是夫君是谁呢?你也如思慕你的先生一般思慕你的夫君吗?”
她的一番话,让白簌簌迷惑了。
白簌簌眼里漫了雾气,问:“夫君是……谁?”
接下来的话,让她更疑惑。
像是一根针扎在心脏,尖锐的疼。
却找不到拔出的理由,连扎在哪,都不知道。
新娘道:“先生能陪你十年,夫君却是陪你一世,更何况亲情与爱情本就是两样东西……姑娘,你虽嫁了人,却不懂爱人呢。”
自己当然懂得嫁人。
可……爱人是什么,到底该怎么爱呢?
白簌簌脑子里空空茫茫,下意识想反驳,生不出一点力气。
作者有话要说: 白簌簌:你站在此地不要走动,我去买几个橘子。
萧君山:???
☆、第 32 章
新娘子走出来的时候,院里的宾客都屏住呼吸, 房门朝外打开, 张贴的大红“囍”字都像亮了一亮。
新娘子戴着帷帽,白色的纱遮住脸, 挽着新郎官的手臂一起出门,新郎官紧紧闭着眼睛,经历火灾的缘故,烧伤的手脚有些发颤, 一路都是由她搀扶。
两人的脸容都是温和宁静, 没有因为残缺流露一丝怨色, 在场的宾客们看到他们, 心里震了一震。
新娘子挽着新郎的臂弯, 站在院子里显眼的地方,四周都是宾客, 目光直勾勾的朝他们看来。
新娘敬了众人一杯酒,道:“今日苍天在上,各位父老乡亲作证,我卢兰娘嫁给李生为妻, 蒲柳之身不敢要三媒六聘,八抬大轿, 便一切从简,请各位邻居亲戚过来一起吃个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