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还骨朵着嘴巴,对于自己被欺骗一事耿耿于怀,但架不住李苏柔和的话语,他自己也不是小气的人,两人很快又谈笑风生。李苏问他打算去哪里。乌鸦很踟蹰:“我想回去找我师父,也想去金陵看看。”
李苏狡黠地一笑:“看你的心上人?”
乌鸦一愣,顿时又气又恼,胡乱抓起马鞭,朝李苏一挥,骂道:“混蛋鞑子,再胡说八道,我撕了你的嘴。”又恨恨道:“我瞎了眼才跟你这种人说心里话。”
李苏不禁暗暗懊悔,不该拿他的伤心事开玩笑,遂又把话岔开,聊起了西域的风土人情以及各色美食。他平时不言不语的,真想开口说话的时候,却又妙语如珠,风趣幽默。
乌鸦起先是侧耳听着,过了一会儿心中起疑,转过脸看他,开口道:“哎,你真的是阿狗?”
李苏便把脸探过去,叫他仔仔细细地看,又解释说:“易容的时候,我刻意把鼻翼弄宽,填平颧骨,又剃掉了眉毛,但眼睛是不会变的,你看。”睁着一双深邃的眼睛,几乎凑到乌鸦的脸上。
乌鸦低下了头:“你要么不看人,要么就这样看人吗?”
李苏只好又道歉,虽然他长这么大还从没跟人道歉过。
“以前是阿狗的时候,我不跟人对视是怕被人发现了我的眼睛。”
乌鸦点头:“有这么一双眼睛的人,的确很引人注目。”又想,怪不得之前看到李越的时候,觉得有点眼熟。弟兄俩都有一双同样漂亮的眼睛。
两个人且说且走,不觉东方泛起了鱼肚白,李苏连声嗟叹,乌鸦问其缘故,李苏解释说:“我要带你去看花海,但是天一亮,那些花就会枯萎。”怕乌鸦不信,又举手发誓说自己真的看见沙漠里盛开的鲜花。
乌鸦笑着说:“你深夜奔驰千里来找我,我信你。你既然见过了,讲给我听,我就也如同见过了一样。”
李苏听了,忙收敛神色,郑重地组织语言,轻声慢语,娓娓道来。
乌鸦微笑着静听,心里只觉得很诧异,这异族男子对自已何以如此温柔。早先听说他弟兄俩与群狼并称为西北三恶。群狼是没见着,李越的确很凶暴,这位李苏却极儒雅温柔,并不似外界传说的那样。
乌鸦想到这里,便轻轻地摇头。李苏开口询问:“我讲的不对吗?”
“不是,”乌鸦忙说:“只是觉得你跟传说中不太一样。”
李苏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说:“外面人说我凶狠残暴,喜怒无常,这话是没错的,我父亲也这么评价我。”
乌鸦听他语气古怪,忙转过脸看他。晨光熹微,他的脸色微微发白,双唇紧紧抿着,像是在极力隐忍着情绪。
乌鸦温声道:“旁人的话未必做的准。我说你是个至情至性、有情有义的男子。”
李苏展颜一笑:“你不奉承人,说的话又使人很舒服。”说罢从马鞍上的箭囊里捻出一支长箭,取下长弓拉满,嗖地一下就射了出去。
乌鸦只顾跟他说话,陡然间他来这么一下,吃了一惊,放眼望去,只见前方一片混乱,断刀残肢四处散落,士兵们或死或伤,哀鸿遍野。
一名青年男子乘着一匹黑马,单手握住那支箭,远远地看着他们两个,微笑。
柔情错付
李越纵马走到两人跟前,彼此相距一丈。同时几十名士兵以包抄之势围住了李苏和乌鸦,拉开强弓利箭,只消李越一声令下,便将他俩射成刺猬。
李越先是得意洋洋地看着李苏,而后又扫了乌鸦一眼,不悦地说:“你怎么在这里,我大哥许你什么好处了?”
乌鸦看了一眼李苏。李苏不看他,目光直直地看着李越:“咱们俩的事情,跟他没有关系。”
李越哼了一声。
李苏放眼望去,只见自己的士兵多半战死,尸体暴露在荒野,几只秃鹫盘旋着随时打算落下来。
“大哥,你菜烧得不错,但领兵打仗就不行了。在三不管装了那么久的孙子,终于出兵反击,还没走出几公里,就被我全部歼灭了,现在感觉如何?”李越玩味地笑。
李苏低头不语,手腕一松,佩刀掉了下去,他苦笑一下:“我本来就不如你,没什么可说的。”他朝乌鸦看了一眼,柔声说:“你去吧。”
乌鸦被他那温柔哀愁的眼神笼罩住,登时一怔。他本来就是吃软不吃硬的主,人家拿钢刀架在他脖子上他不会服软,要是露出可怜的神色,他反倒被激起侠义心肠了。
乌鸦伸手指着李苏,对李越道:“你大哥的士兵已经被你杀了,现在他独自一人,对你没有任何威胁,你放过他吧。”
李越冷冷道:“你懂什么,他是太子,单是这个名头,就能在楼兰召集一半的国民。他活着就是对我最大的威胁。”
李苏听了,凝视着李越。李越避开他的目光,看向别处。
两人相貌有五分相似,李苏沉稳儒雅,风度翩翩。李越秀美稚气,伶俐活泼。他们俩年纪相差不大,小时候也曾一起玩闹淘气过,后来越长越大,分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