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这姓傅的,不免会一番比较,然后后悔,他竟然蠢到让自己绕了那么久的弯路。
看着那盏青瓷,他喉咙更加绷紧:“是我福薄,出了这么个不省心的外孙女儿,这刚犯了错,我让她禁足在家,什么时候反省清楚了,再让她出来。”
傅老还是平和的模样,吹茶品茗,闻言,很小幅度地摇了摇头,“喝茶败火,尝尝我带的这君山银针。”
几乎在吴老爷子那话音一落,里厢出现了动静,椅子刮擦地面的锐音,同时他身旁助手腾地起身调整了座椅,恰好把那阵声挡住了。
见吴老持着茶盏一顿,投来了一眼,傅老含笑:“确实,你那外孙子是出息的很,比我自己的孙子更讨得我喜欢,昨天才到我那儿尝了一尝这君山银针,知道他喜欢,可惜这茶我带的不多,只能另送给他一样礼了。”
语罢,一直掩在桌下的左手放出来,亮出金刚菩提。
吴老犹在想着他所说的“礼”,是指的江连洲那一沓档案资料?旋即瞧见对方的手腕,双眼震然瞪大,捏紧茶盏。
是他的念珠。
吴老是气急败坏地走的,把椅子拉拽的动静尖又利,他一走,傅老立刻令人扔了茶盘,拿出手帕细细地拭手,不需要他再点提些什么,跟在吴老脚后,里厢里修长的身影出来。
地下停车场。
吴老听着电话里司机抱歉的话,说是车轮被人放了气,要找打气筒一时半会有点麻烦。
这可是鹿卓江孝敬他买的新车,吴老遂赶着乘电梯下来瞧瞧。
垂直苍白的光线,通风管上结着油泥。
刷地一阵风。
衣领被拽得使他朝前一扑,那力道拽着他,带着他走的越走越快,灯光从眼前划过,吴老扑腾着,旋即领口又被收紧,将老人压上了车门。
“哐”的闷响迸了开,隔着厚衣服倒也不痛。
迎面是背光的人影子,吴老发觉这人的影子有着他格外耳熟的嗓音:“七个小时,四十三分钟。”
闷响带起的嗡鸣静了静,吴老逐渐清醒。
是他……小安的那个男朋友……
江连洲的儿子?!
嚯,他还正打算找这小崽子算一算秋账,想着,吴老发起抖来,何况这崽子胆敢提着他衣领。
不等老人应答,江默轻轻地嗅着,车库里有一种令他舒适的气味,他眸动了动,腰背些许放松,像chaoshi深埋的植株,“安安出门前,说过她会来接我,快八个小时了,我不想再等一个晚上。”扯走老人,拉开车门将他推进去。
一时间正是气急攻心,吴老跌进了座椅忍不住咳嗽,一点光投进,江默看着老人的脸皮涨红起来。
还是不喜欢和其他人对视,他挪走了视线,刚刚转走的眸,在关门前又微微转回来,“除了仿瓷,你放在客厅展示的,有六成是赝品。”
车门关的一响。
将老人震惊的抽搐一并闷在里面,他俯着身,透过漆黑的窗膜看见的人影隐绰,这才少了几分抵触感,字字明晰的告诉:“其中,在西墙的,那一幅隋代展子虔的南郊图,是仿的最粗糙的一个……市值不过一千。”
天霞西斜,自从晚饭过后,鹿家那一台座机响了一次,张姨接听了,之后就是上下的人忙的混乱。
听张姨说是外公住了院,林书文犹豫了会,还是跟着上了鹿卓江的车,临走前,将鹿安的房门拧了反锁。
很清晰的“咔”的响。
沐着泄进屋来的夜色,薄被勾勒的弧度背着门一动,被这锁门声扰醒,一股躁气横冲上来,她就着枕头偏重地蹭了蹭。
不知道多久,锁声又起,这一次很是轻,是张姨拿的备用钥匙解的锁,小心地推了门,后退半步去瞧身旁寻过来的江先生。
在她的眼中,小姐找的这男友太过内向,一路上楼来脚步都是轻的。
没能继续叨想,她发现这位江先生踯躅了下,在门前揉一揉头发,拍一拍衣服,手放回身侧虚握地动了动。
就像,抑着某种颤栗。
她其实也瞧得出,小姐跟他在一起是开心的。
耳边是沉入睡眠的鼻息,细且轻,踩着一路果木的暗香。
女人朝着窗而睡,被角松松地挂在肩头,有只手露出被沿,五指松蜷地握着夜光,她沉在枕缎,温柔如初,小竹子悄悄地屏息,在床头蹲下来眨着雾气缠绵的眼,更小心地,拨开她长发,鼻梁抵上她脸颊,喉咙下哽着膨胀欲要炸开的情感。
为什么……
明明见到了。
他在这边想着,鹿安却听不见他的心声,只觉得呼吸困难,然而闭着眼,依然准确无误地辨出眼皮上,那抹睫。
软软地,她捏一捏他耳廓,睡意浓稠的笑:“阿竹?”
把她的手握到唇边来,冰凉的唇沾沾她掌心,吻向指腹,低声的呢喃:“安安……”语气漫溢了chaoshi,想糯在她体温里。
我好想你。
见到了,想得胸腔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