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吟是一个很敏感、很纤细的女子,”郎世云宛如梦呓一般的开口,但脸上的表情却绝对让人联想不到什么好梦。“她是学心理的,那时的我常常觉得她是一个全世界最奇妙的女孩。她好强、要求完美,但是,对于人心,却又有着无比的洞察力,甚至,连错身而过的小狈、小猫,她都能观察出它们眼底的哀伤。”
她望着郎世云在痛苦深沉的回忆之中翻转。“我曾经那样以为,得到了晓吟,会是我一生所有幸福的泉源”
那他为什么没有给她幸福?他为什么非要背叛她?褚友梅突然将自己的忿怒与眼前的男子重叠。不,她已经不是在气蒋家伟那个早已成为往事的人,她只是难过,为什么一个人永远不知道珍惜他眼前所拥有的呢?
“婚前,她总是笑着跟我说她是念心理的,假如我有一天背叛了她那么,不必言语,她可以从我最简单的一个动作或眼神中观察到我的心已不在”
只是,当时的他把叶晓吟的话错当作是向来爱吃醋、爱担心的她小小一项微不足道,甚至是相当可爱的特质。他完全没有料到,这竟是倾覆他风平浪静前半生的一大序曲。
“那你为什么还要背叛她?”褚友梅不能明白,郎世云为什么还要明知故犯呢?难道说,一个那样美丽的妻子与可爱的小儿子,竟是无法挽回他分毫吗?是什么样的女人有那样的魔力?褚友梅突然惊愕的想起,为什么在众多的流言之中,她从未听闻到特定女子的芳名,难道竟是多到不胜枚举吗?这种可能性使她紧皱起了眉。
“我背叛她?”
郎世云无言的瞅着义正严词间显得有些恼怒的褚友梅。从短暂的交往与他人口中得知,他知道眼前清清如水的小女人有多么憎恶负心的男子。
他真的很不想让褚友梅厌恶他可是,原来这就是他的结局,他所必须担负的罪。郎世云紧闭上眼,无力的点了点头。
他认命地放开了紧握着她的手。“没错,我是背叛了她!”
郎世云并没有说实话。
不需要艰涩的心理分析,这是一个连褚友梅都能轻易察觉的事实。
心理师私下与褚友梅讨论过,站在希望能彻底治疗小薇的观点,这实在不是一个好现象。虽然他们可以暂时以其他的手法去代换,或让小薇发泄心中的恐惧,但是,这毕竟不是长久之计或根本解决之道。
更何况,身为解铃人的小薇的母亲,是永远不可能再回来了。
那郎世云到底为了什么坚持不肯吐露实情呢?在纷纷扰扰的流言之中,他已经不可能再被描述得更坏、更糟了。
还是,他对于小薇母亲的负欠,远不只传说中的那一些?
褚友梅头痛的想在混乱的线索中寻找出一丝头绪,而朱主任的话更是彻底的混淆了她。在听闻过她所转述,郎世云那些针对自己的贬损、认罪之词,朱主任不禁瞪大了不可置信的眼:
“他说他背叛晓吟?他怎么背叛?那时的他不过是个小小的住院医师,上上下下都有人盯着,每天的事堆积得像山一样高。再说你以为为什么院长、主任会任由叶晓吟那个疯女人四处告状而未曾受理?”
疯女人?朱主任为何会使用这样严厉的措辞?
“你难道没有发现?谣言中最离谱的一点,就是除了你这个最新上任者之外,从来都没有任何女方的姓名?”
朱主任气得简直要上前去摇晃懵懂不清的褚友梅了。她真后悔!为什么当初要当着叶晓吟的灵前,与陈主任一起答应郎世云绝不透露他们夫妻的真实情况呢?没错,以当时的情况,她尚能体会郎世云的一番苦心,可是现在的她,却只觉得死守这个秘密根本是愚不可及!
“而且,友梅,你与世云相处的时间也不算太短,你认为他是那种会狠心逼妻女走上绝路的人吗?我不想说死者的坏话,你去问世云,为了小薇,他不该再试图隐藏真相了。”
真相为什么才是真相?想起郎世云望着她的悲伤眼神,褚友梅只觉得眼前的迷宫仿佛永远都不会有找到出路的一天。
在大人诡异的僵持之中,只有小薇一天比一天更加的开朗活泼。
心理师成功的分离了“爸爸”与“坏爸爸”这两个角色,引开年幼的小薇心中对父亲所投注的恐惧或憎恶。所以尽管小薇仍是满嘴没大没小的喊郎世云“坏爸爸”但是父子之间的紧张关系已经是明显减缓了许多。
“坏爸爸!我要友梅抱!”
“臭儿子你太重了!你会把友梅阿姨的手压断的。”
郎世云故作轻松的说,却无法成功地换得褚友梅的任何笑意。老天!她到底在气他什么呢?褚友梅总是用一种研究似的眼神紧盯着他,弄得郎世云不得不痛苦的想起,以前也曾经有一个女人是这样的分析、研究着他,而她最后决定不再相信他,把他对她的誓言全都扔进了煎熬两人的地狱之火中。
而褚友梅现在研究他,究竟是为了相信他,抑或是为了更加的唾弃他?
送褚友梅回家的路上,玩累了的小薇在摇晃的车内睡着了。车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