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巷的齐老虎,就没有那么高兴了。他唯一的闺女病了,病的很重,跑遍了江州大大小小的药铺,坐堂大夫都只是叹气摇头。齐老虎心如刀绞,恨不得打砸了这些庸医药店。
把坐堂大夫臭骂了一顿,齐老虎无奈之下,只能抓几副镇压疼痛的药,走出药铺,放下女儿后,没有立刻驾车回家,而是蹲坐在街边,双目无神的看着天空,有滚烫的东西流下。
你很难想象,这是一个八尺大汉现在的样子,经过的人们,开始对齐老虎指指点点,他根本不在乎,对所有人视而不见。
当然也就不会看到,一个青衣男子,钻进了他的马车,几息之后,又走了出来,不见了踪影。
“爹爹,你在干什么呀,暖暖饿了,想吃冰糖葫芦!”小女孩软棉棉的声音,在齐老虎耳边炸响。
齐老虎目瞪口呆,看着摇摇晃晃走过来的女儿,仍是那副细脚伶仃的模样,红润样,红润的脸蛋上泛着奇妙的光泽。
小女孩好奇的看着齐老虎,眼神灵动,充满不解。
齐老虎狠狠掐了自己一把,钻心的疼,再控制不住,抱过女儿,放声大哭。
……
叶白很高兴,真的很高兴,儿时要好的朋友,如今过的很好,当然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虽然他们曾经在自己最落魄的时候,疏远了自己,但是叶白宁愿相信,那是因为年少无知和对官差的恐惧。
街上的人们,没有注意到这个笑的很欢的青年男子,他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跑生计,做买卖,甚至是到青楼里发泄一下,总之,每个人都行色匆匆,在每一个人的世界里,只有自己才是主角。
叶白走过一条条街,看完一道道巷,最后来到东市,这是江州最繁荣也是最堕落的地方,酒楼,妓院,赌坊,比肩林立。
想起曾经飞扬激荡的少年时光,叶白笑了笑,漫步走进了最西首的怡红院。
才是上午,楼里没有什么客,几个老妈子模样的下人,懒洋洋的打扫着前一天留下的污秽。
老鸨上下打量了叶白几眼,打着哈欠道:“客官来的可早了些,姑娘们才睡下。”
叶白冷冷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摸出一块金子丢在桌上。
老鸨立刻有了精神,几步上前,抓起桌上的金子,咬了一口,媚笑道:“原来是位公子爷,小妇人有眼不识泰山,该打,公子爷可有相好的姑娘?楼里新来了几个北边的嫩雏,要不要尝一尝?”
“不必了,我找小红!”
“小红?”老鸨楞了,这样的名字,在妓院行里,没有一百,也有八十。
“十五年的那个小红!”叶白提醒道。
十五年前叫小红,十五年后叫红姑,妓女的命运大约如此。
叶白拒绝了老鸨的领路,他对这个地方太熟悉了,也许比老鸨还熟,在他十一岁的时候,就瞒着老爹往这里送银子了,可惜银子都花在了茶水点心上,谁也不敢让这么小的孩子尝尝其中的销魂滋味。
叶白脚步很轻,仿佛怕惊扰了一个沉睡中的美梦。走到窗前,习惯性的往食指上嘬了嘬口水,就要捅破窗纸。
做完这个恶心的动作,叶白笑了,背过身去,扶着栏杆,看向楼下大厅,仿佛看见少时损友们,看着他坏笑,一个个乐得满地打滚。
门内传来泼水的声音,小红在洗澡,每个夜晚伺候完客人后,她都要把自己洗的干干净净,尽管她现在不再年轻,眼角有了藏也藏不住的鱼尾纹,肌肤也不再细腻,接的客人越来越少,但是十几年养成的习惯并没有改变。
叶白心中升起促狭的念头,神识一动,伸入房中,小红赤裸的身躯,立刻呈现在他面前。
……
街对面的酒楼上,一文士,一道人,觥酬交错,放荡形骸,其中那个四十多岁模样的中年文士,远远看着叶白伫立在小红门前,脸上浮现出一个猥琐的笑容,玩味道:“风韵犹存的妓女,英俊低调的后生,是欲望的做祟?还是老天注定的姻缘?”
“广陵王,你在说谁?”,道人问道。
“一个有趣的小子!”中年文士哈哈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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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小红已经是这副样子了。
叶白垂头丧气,踉踉跄跄走出怡红院,乘兴而来,败兴而归,大约便是这个意思。少年时的美好憧憬和渴望,被冰冷的现实迎头一棒,琉璃一般,碎了一地。
文士和道人,两个老男人,看的乐不可支,拍案叫绝,嘴中喷出无数龌龊的遐想。
叶白将杂念抛出脑海,自嘲的摇摇头,原本只是想了结少年时期的愿望,没想到小红已经是徐娘半老的妇人,男人和岁月一起,榨干了她的青春,美貌,窈窕的身材,以及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只留下行尸走肉一般的空壳和死去的灵魂。
时间,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怪物?它通过一种怎样的力量,将沧海变成了桑田,将红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