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账外拼杀声渐渐平息,执剑人的脸上居然多了一分尘埃落定的释然,但寒星般的眸子依然透出危险的气息。
黑衣男人面无表情低声应声是。
稚嫩的面庞瞬间铁青,没等惊叫出声,一把剑就明晃晃的从老兵腹部刺出,如同毒蛇般钻进他的胸膛。
“你懂什么!校尉大人这样做自然有他的理由!”上了年纪的士兵啐道,“你小子火急火燎的,莫不是想新娘子了?放心好了,耽误不了你们洞房!”
贴身的衣服柔软而暖和,是出征前新妇连夜赶制的,做的匆忙,针脚却很细腻。
“你在这里装神弄鬼,莫不是存心吓我!”年轻士兵松口气,笑着上前拍了下他的肩膀,然而触手一片冰凉和粘腻。
冷冷扫视四周,确认无误后抬手一挥,众人立刻作鸟兽散,融在黑暗中没了踪迹。
千鸩崖是萧国和夏国北方边境的一座荒山。
于是没有拿火把,抹黑寻过去,眼睛和耳朵都打起十二倍精神。
台中人沉默起来,目光飘向远处,半干的发丝连同衣袖轻轻浮动。
入夜时分,一线天之外,星星点点的营火边上,一个娃娃脸的士兵打了个哈欠。
他的感觉很敏锐,判断的一点没错。
紧接着就是短兵相接,周围忽的亮起火光,顿时如同白昼。
钢刀透过羊皮褥“当”一声插在木板上,里面分明没有人!
这是无比熟悉的鲜血的触感。
但他看不到的是,执剑的人嘴角却是微微挑起的,如同孩童观赏细草下的蛐蛐。
倒下的尸体后显现出一双锐利的眼睛,随后窸窸窣窣从四面八方蹿出十来个人影,清一色夜行装扮,手拿钢刀短剑。
奔走拼杀的人影映在营帐上,刀剑铿锵,里面却没一点声响。
不等冷汗流下,他几乎能感受到身后那双眸子,是比剑锋还要冰冷瘆人。
“真不知道校尉大人怎么想的,明明连夜过了这千鸩崖,没几天就能回星煌了,偏偏要在此处过夜!这仗不是已经打完了嘛!”
算起来到星煌也只有半月的路程,若是顺利,十天也就到了!”百里弈有些坐不住,起身告辞,“二皇兄在北荒原那么苦寒的地方驻扎许久,体魄上定然长进不少,下次比武我可不想输给他!四皇兄,我就先不打扰了!”
“谨慎些!我们的目标只有一个!”带头的似乎很不满。
黑影从四面八方接近,目标集中在一个点上。
借着同伴的掩护,领头的黑衣人闪身进入将手中钢刀猛地一掷,可刚出手,这久经百战的杀手下意识心中一凉。
“知道了!”百里弈挥挥手,留下一个洒脱的背影。身后的小宫女像只受惊的兔子般连忙跟上走了。
然而他很快警觉起来,因为黑暗中传来一丝刀剑的声响,虽然很细微,还是让心脏陡然一跳。
年轻士兵嗯了一声,脸上依然带着羞涩的微笑。
……
百里殊笑着摆摆手:“你也别只顾着同人比武争胜,诗文也得放在心上,徐太傅那天还抱怨,说你连带着张家路家的公子也不学好!”
不知是对眼前的猎物极力忍住战栗的样子感到满意,还是因为这种景象早在他脑海中一遍遍上演,如今只是印证了自己的判断。
“
“来不及了。”清亮的眸子中闪过一丝冷峻,百里殊轻轻放下茶杯,“舅舅年纪越大,反而越沉不住气。长亭,派几个行事谨慎的骑快马走捷径,暗中盯着,随后如何,你知道的。”
久经沙场的人有种惯常的敏锐,尽管他还年轻。
年轻士兵不自觉地红了耳朵,伸手摸了摸冰凉的铁甲,一股暖意从心底渐渐漫开。
传说上古毒物盘踞,因此得了个“千鸩”的名号。
百里殊倒了杯茶淡淡尝了一口:“路相那边知道了吗?”
然而时过境迁,如今此地土地贫瘠终年积雪,唯有两崖间的一线天残存着骇人的气势。
不对!声音不对!
这样的地方戒备不会松懈,因此刚形成包围之势,就不知从何处响起惊慌的喊叫声:“有刺客!保护二殿下!”
那是军营中心最大最气派的营帐,远远就能见到飘动的旌旗剪影。
……
风更大了,疏水台的帷幔烈烈飘动。
长剑入鞘,几乎在同时,门外大踏步冲进来一个体格庞大的将官,只一掌就将黑衣人摁倒在地,捏着下巴将一个小药丸混着血水掏了出来。
黑衣人顿了一下:“消息就是路相派人传来的。殿下,要不要提醒他暂且按兵不动?”
“别想了,臭小子!咱们行军的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得时刻警惕着!”老兵重重拍下他的肩膀,举着火把往黑暗处走去了。
突然枯树丛中显出一个人影,呆立在黑暗里一动不动,正是方才的老兵。
与此同时,寒如玄冰的剑锋抵住后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