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千百年的跑腿小仙官,要再升不了位阶,不是生不如死是什么?
叶萩犯了难,只得收起匕首将前些日子的经历说了一遍。
不等说完,青鲤十三眼睛一亮:“有戏!”
按照他多年从业经历,两人手都牵过了,就算成了一半!
可叶萩叹了口气:“可惜并没有什么用处,你看!”
说着挽起袖子露出手腕,玉玦中的还是光秃秃的半截胳膊,没有半个红线的影子。
青鲤十三沉思片刻,反而松了口气:“这才多久!红线怎么能操之过急呢?虽说事在人为,可感情这事讲究一个水到渠成啊!”
叶萩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摇摇头。
总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美色在旁,险些被冲昏头脑,可过些日子再回想起来,疑窦丛生。
百里殊生的是好个样貌,谦和尔雅,清风明月般,可每次直视这双眸子,除了柔情万千,总还有什么东西隐在其中。
像是卷着万千的风云,赫然要冲撞而出,又像是一眼寒潭,虽然清澈,总觉深不见底。
他说他低估了马匪的实力,但又很有先见之明的赢了百里弈这个武痴,让他冒死在乱军中救了自己。
习惯了稳坐军中帐的人,会允许这样的失误吗?
叶萩犯了嘀咕,转念一想,百里弈那向来只顾持剑砍人的家伙,哪里想得出如此暗度陈仓的高明法子。
即便想得出,能让使团和羽林卫乖乖配合,也不是一个掩去身份的小卒能做到的。
可青鲤十三眼里只有红线,哪会操心这些闲事?听了这些话反而大手一挥:
“这些事情管他做什么?不过……这段时间不见,你倒是聪明了!”
“那还用说!本姑娘本就绝顶聪明!”叶萩白他一眼,挑着匕首在屋内闲逛。
不知是静下心修习的缘故,还是逐渐适应了这具身体的状况,她的思维日渐敏捷,活动也利落许多。
因而闲的发慌,就学着别人的样子舞刀弄枪,吓得小景和轻罗七手八脚,将院内有武器嫌疑的东西扔了个干净。
&没办法,只能趁夜深人静活动活动,以免憋出病来。
青鲤十三却对这把匕首来了兴趣,凑过来要看仔细,冷不丁就从袍子上划了过去。
谁知他像被刺着一般,直接嚎了一嗓子,抱着手臂躲开老远,神情幽怨。
叶萩愣了,这家伙不是没有实体的嘛!也会被划伤?低头看了眼手中铁刃,平平无奇,甚至还略显老旧。
“什么东西!烫坏本仙君了!”青鲤十三飘过来瞅了眼,没有发现异常,脸上就有些挂不住。
堂堂神仙居然也能被凡物所伤!当真是世上读了旨意,无非是些劳苦功高的官话,底下人恭敬听着,阶上的人挺拔如松,只一扬手,就有人高声宣了百里堂上前。
戎装年轻人拾阶而上,每一步都走得无比沉稳。
暗红朝服的百里殊笑盈盈看他:“皇兄终于回来了。”
这种寒暄之词似乎有些不合时宜,好在离得较远,向来恪守礼法的文臣们听不清楚。
百里堂面上微笑,肢体很是恭敬地行过军礼,双手捧上铜虎符低头道:“臣驻扎北荒数载,牵挂家国,如今天下寝兵休士,当是黎民之福,百姓之幸。军归则虎符还,此物当归天子。”
“皇兄说的是,如今烽烟已定,天下太平,这东西暂时是用不上了!”
身边的内侍刚要照例接过虎符,却见自家太子指尖一挑,虎符已到了手里,忙低头退在一边。
手指细细摩挲而过,虎符上细微沟壑纵横,很有岁月的痕迹。突然松手,虎符就掉回了百里堂手中。
“可是你我皆为人臣,皇兄不敢拿的,我哪里能要的安心?”
虎符入手冰凉,百里堂面不改色答了声“是”,复举手捧上欲再开口,一旁的内侍得示意接过虎符,随即又一内侍上前,手里托着两只青铜酒爵。
这酒饷他一人,实则是犒劳三军,这是大夏历来的风俗。
再抬眼时,百里殊抬着酒爵微微一笑,似乎刚才的话如同清风拂过没了影踪。身边大夏的朱色军旗猎猎作响。
风更大了。
百里堂垂目微笑,将爵中的酒一饮而尽。
……
……
益寿宫的大殿内烛火融融,香炉中青烟袅袅,萦绕不绝。
老人斜倚榻上闭眼倾听,身边的少女坐得笔直,正捧着一本书册柔声念着,语调婉转,吐字清晰,声音混着窗外的暖阳格外轻柔。
念了一会儿,声音突然低了,巧目瞥过榻上,只见老人徐徐睁眼:“琴儿,怎么不读了?”
“孙儿是觉得祖母在这房里闷得久了,听我念书难免烦闷。今日天气不错,孙儿陪您出去走走?”
百里琴合上书,伸手按了按老人的脚腕:“宫外的小姐们好不容易进来一次,竟连您的面也还没见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