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手可以完全环绕住他的脖颈。
“准备好了吗?”
林燃看着对面的人,点了点头。
“好,我数321,你就往里倒。”
两个人对视着,“3,2,1!”
林燃在尽力将自己的身体朝窗内送去后,果断地松开自己的左手,一瞬间,他的重量便全部移转到林愚身上。
“砰”的一声,两个人重重摔在卧室的地上。
摔下的那一瞬间,林愚本能地闭上双眼。在一片黑暗中,林燃重重压在了他的身上——痛感,热度,被扯下的窗帘的粗糙,护住自己后脑勺的手臂——杂乱的五感向林愚袭来,无一不是来源于林燃。他睁开眼睛,看见了冷气从对面大敞四开的窗户外登堂入室,月光是它的共犯。
“原来今天是圆月啊…”,林愚不合时宜地感叹了一句。
随即,他分出神来放在林燃身上,后者把头埋在自己的脖颈,一动不动。
摔昏过去了?
林愚抽出被压在底下的手,像揉小狗一样,抓起又放下林燃的头发,然后试探性地拍了拍他的头:
“林燃?”
“嗯。”低沉的声音在紧贴的胸腔中产生了共振。
一问一答之后,二人再没有了动作,就这样搂抱着躺在地上。林愚又再次陷入了以往注视夜景时的宁静状态,他呆呆地望着窗外那轮明月,被上面的块块阴影和凹陷所吸引;另一边,闲不下来的手指在林燃身上动来动去:扯扯头发,揪揪耳朵,捏捏后颈,林燃也就像一个布娃娃一样乖巧地任他摆布。
就这样过了一会儿,林愚从自己的小世界里惊醒,意识到两个人该起来了,他拍拍林燃的背,
“起来吧,你先坐在这里,我收拾一下之后给你上药。”
林燃支起自己的上身,挂坠从衣服里掉了出来,摇摇晃晃悬在两人中间。他注意到林愚的眼神被它吸引,于是故意放大起身的幅度——挂坠便在林愚眼前划出了一道完美的弧线。
在短暂地欣赏完银色光弧之后,林愚刚要起身,忽觉自己浑身像散架了一样,一时之间竟然使不上力。他向林燃伸出手,林燃便明白了他的意思,一个用力将人拉了起来。
林愚一边揉着腰,一边慢步踱到客厅里,摆放好桌椅,扭正沙发的角度,厨房里的锅碗瓢盆也都众神归位。他紧紧关上厨房的窗户,顺手烧上一壶水,在热水壶滋滋的工作声中,林愚好像找到了往昔平常日子中的规律性。
灌下一杯热水,林愚的身子终于找回一点温度,他又倒了一杯来到卧室。林燃正把抽屉一个个关上,被褥已经被整整齐齐的叠放在床上,落地灯妥帖地立在一边,发出暖黄色的光。扯下来的窗帘也被重新安好,只有尾部被撕成的条状彰显着刚才的混乱。林愚有点意外,也不禁感叹林燃的利落。
他把水递给林燃之后,回客厅拿来了医药箱。
一切都宛如昨日,林愚又再次按部就班地替林燃处理好身上每一处伤口,缝补好这个破碎的灵魂。等一切结束,已经是深夜了。林愚强撑着把医药箱放回原位,然后一头栽倒在床上,顺便拉着林燃躺在自己身边。
“今晚你在这睡,客厅太冷了。”说完,胡乱把被子扯在身上,闭眼沉沉睡去。
林燃注视着林愚行云流水般做完这一系列动作,直到人传出平稳的长呼吸,才轻轻地起身。他慢慢走到玄关,安静地聆听着周围的动静,过了5、6分钟又透过猫眼向外睃巡一番,才最后扭上门锁。
来到厨房,他接了一杯已经变温的水匆忙喝下。但是刚喝几口就被呛到,于是只好紧闭嘴巴重重咳嗽起来,因为气息不畅,林燃的脸憋得通红。平静下来之后,他慢慢地转头看向卧室的方向,等了一会儿见没有动静,才把杯中剩下的水一饮而尽。
走进卧室,林燃轻轻地关紧房门。屏蔽了在外的寒气,室内已经达到了一个极为宜人的温度。他来到林愚这侧,跪坐在地上,借暖黄的灯光打量着。光是看还不够,他还将手指悬在空中,细细描摹着林愚五官的每一处弧度——眉毛、眼窝、鼻梁、唇瓣——好像身下人是从他亲手完成的画作中成了精跑出来。
尽管内心如何翻腾,林燃此刻能做的却只有帮林愚掖好被子,关灯,然后摸着黑躺回床上。林愚的温度已然浸染了整个被窝,于是林燃板板正正地束住四肢,让自己带进来的寒气离他远一点。慢慢地,林燃也在一片温暖中沉沉睡去。
凌晨四点二十分,林愚毫无预兆地睁开了双眼,他在等待眼前重影消失的过程中,想明白了今天的自己已经没有班可上。偏过头看向林燃,他睡相很好,双手规规整整的放在肚子上。
林愚突然口干,想下床喝点水然后睡个回笼觉。刚直起上身,昨晚的后遗症便开始浮现,他后背的每一块肌肉此刻沆瀣一气向他抗议,林愚没忍住闷哼了一声。艰难地坐起来之后,他一瘸一拐地打开房门,向客厅走去。
林愚按老样子在冰箱里拿出凉水,大口灌下,但是这凉水一下肚,他便发现了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