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若隐若现。
老头有意挡住林愚的身形,打了一个哈哈,小心翼翼地问“坤爷,这是怎么了。”
“怎么了”林愚想,肯定是林燃,但是不应该,他只是一个无名小卒,怎么值得坤爷这个地头蛇亲自上阵。他被当前局面打得措手不及,心里不禁一阵绝望。
“何老,这事您别跟着掺和,您那儿子最近才消停点,别让自己又卷进这些腌臜事里。”坤爷一边边摩挲着颈上的玛瑙,一边示意他站到一边。
老头也没再争辩,回头看了林愚一眼,林愚便明白了,这是他能帮到的最大限度了,接下来的一切都要靠他自己。
林愚感到一阵眩晕,头顶的白炽灯照得他脸颊发烫,但是脚底却生出一阵寒意。他的视线左右游移着,最后停在眼前人的玛瑙项链上。
“你应该知道我为什么来找你,前几天阿四替我收拾一个毛头小子,已经打得差不多了,可是这人突然就没了,你觉得他能去哪?”
林愚出神地盯着玛瑙,他看见里面有红棕色的液体流动。
“我知道那个人,这几天他一直堵在我家门口,踢他几脚才肯走,真是晦气。”林愚听着不属于自己的声音浮动在空气中。“我最后一次看见他是昨天,应该是阿四哥刚收拾完他,那血都要渗到我家里了,我就赶紧把他拖到一边了。”
林愚说完,从旁边的柜台上拿过一支香烟,递到坤爷面前,脸上大大挤出谄媚的笑容:“坤爷,您请。”比林愚高出一头的地头蛇屈尊纡贵低下头颅,林愚赶紧点燃打火机,
“啪”,火苗跳动,烟雾缭绕,林愚乖顺地让自己的脖颈暴露在猎人的枪杆下,示意自己的无限忠诚。
一旁的阿四凑过来,似乎是证实了林愚证词的真实性,坤爷吞吐出一口烟雾,扑在林愚脸上,
“既然这样,我搜搜你家没问题吧”
“完了。”林愚脑子里只剩下这两个字,一切都完了,他谨小慎微的一生就要终结在此刻。
那一句回答就像含羞草,感知到了危险降临,迟迟不肯从声带中发出,林愚背在身后的手狠狠扣住小臂,疼痛,林愚感觉到有粘稠的液体溢出,他好像终于能够呼吸。
“当然可以。”林愚的笑容越发灿烂。
阿四听到这话,赶紧抓起手机向对面发布命令。林愚开始想象——一伙人早就在门外守株待兔,接到指令后,一脚踹开了屋门。走狗们分散在屋里的各个角落,也许撞倒了客厅的茶几,也许撕碎了墙上的日历,也许打碎了厨房的窗玻璃,然后在任何一个可能的地方,他们揪出林燃——他昨天刚将他残缺的身体一点点缝补好,早知道就不这么费力了。
林愚看到阿四再度接起电话,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准备与死神共赴地狱。
“没发现人,老大。”
林愚猛然地睁开眼睛,正好对上坤爷竖长的蛇瞳,里面是玩味的戏谑。
林愚恍然大悟,原来他们想要的是这个。一招即毙的猎物无趣,他们想观赏猎物低级,无谓的临终挣扎,一切还没有结束。
最后坤爷又到处敲打了何老几句,然后带着大帮人扬长而去。
宴席散去,徒留一地惨景。林愚和老头默默然地伫立着,还没等他开口,老头就先说:“这段时间你别来帮忙了,等这阵风头过去的。”
林愚早有预料,等风头过去也只不过是个主观说辞,他要另寻出路了。
林愚也没说什么,默默收拾好东西,一言不发地走出店面。
林愚加紧脚步回到家。
刚出电梯门,他就发现楼层里的闲散人群少了大半,再没有目光如芒在背,只剩下三三两两“真正”的醉汉和瘾君子。
远远望见大敞四开的自家房门,林愚一阵晕眩,但一路小跑到门前,他却反倒戛然停下。林愚有点害怕,门框像是两个世界的分界线,一旦踏入,他有预感自己的后半生将和林燃纠缠不清。
林愚的双手颤抖着,胳膊上的伤口这时显出疼痛来——
对,他应该现在就回头,赶紧逃离这里,他应该换个地方,然后重新开始。
林愚好像说服了自己,狠下心转身向电梯口折返回去。看着电梯从一楼升上来,又在4楼停下,林愚焦躁地跺着脚。
“a区是待不下去了,相邻b区和c区的领头人又和坤爷交情匪浅,那么只剩下f区可是一旦选择f区,就真的是斩断了所有的退路。那里是自己不曾涉足的区域,没有熟人,完全陌生的环境,生活会变得很艰难。”林愚头脑风暴中,盘算着最适合自己的逃亡方向。
“钱,住处,交通工具,每一项都要被完美规划……”
就这么想着,老旧的电梯终于到达10楼。林愚迫不及待地踏进这台带他逃离的机器,头也不回地走了。
到了楼下,林愚谨慎地盘望了一下四周,也许是坤爷大发慈悲地留给了猎物喘息的机会,他没有看见可疑的人。但是出于安全起见,林愚还是选择从建筑的背后绕了过去。
裹紧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