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传来小迦的呼声,阮袭疑惑,生怕是阿银出什么事。待看清院中景象时,有些失笑,这苏府的小丫头苏季箫一早扒着沈园的门要进来找阿银玩。此时的小丫头手中正抓着一把小迦要做粽子的糯米撒了阿银满身,有些狼狈,可这小丫头倒是看不懂阿银一脸无奈,还颇有兴致地抓起了另外一把撒了过去。
阿银理着发丝中的糯米,转脸看过来,“阿袭,不能把这丫头丢回去么......”
“可以是可以,你不怕她抱着你的腿哭闹么?”阮袭好笑道,这小丫头已经能说些简单的话语,那日苏家大公子和李嫣都围着这个小丫头打赌这丫头第一句话是唤娘亲还是唤爹爹,可谁曾想到这小丫头一张嘴便是“哥哥,哥哥。”说着这话时手还指着阿银的方向,苏老爷子都忍不住大笑。
闻言,阿银默了默,小脸上都快皱成了一团。小迦也看得想笑,正想说什么忽然有叩门声响起,阿银拂了拂衣物上的糯米往大门的方向走去,拉开门时正对上闻锦一张含笑的脸。
“小叔?”阿银抬手揉了揉鼻翼,闻锦也是第一回见阿银这般狼狈的模样,失笑,看了眼院内一个木碗当中的糯米花生等,自己倒从未想过她们这般悠哉自在,伸手揉了揉阿银的发顶心中很是欣慰阿银此时面上的笑意。也蹲下身来同阮袭她们一起摆弄着竹叶,弄了半晌却发现自己着实不是做这些的料子,不禁无奈笑笑,索性将手中看着有些不像话的半成品递到阿银手中,拍了拍他的肩。长袍下摆忽然被人拉住,垂眸撞进一双清澈忽闪的大眼睛,“不许...哥哥...”
不许......哥哥?
这小丫头莫不是以为自己拍阿银是在欺负他?忍不住笑出声来,逗了逗一脸稚气话还说不清的小丫头,转而看向阮袭,“阮姑娘,这是哪家的孩子?”
“是隔壁苏府的小娃娃,喜欢粘着阿银。”
话音刚落,阿银就看着这小娃娃又往自己这里蹭过来,头有些疼,可这小娃娃软绵绵的,仿佛自己一推就要散了似的。玩闹总归是玩闹,阮袭让小迦抱着苏季箫先送到苏府,阿银自然看出了她两人有话要说也借口道自己要回房看书就离开了。阮袭抬手引他进去,倒了两盏茶才看向闻锦,“闻大人此来,是单单为了看阿银?”
自然不是。闻锦抿了口茶水,带了三分笑意,“阮姑娘今日可听闻过西北陵的动静?”
果然......
“我终日呆在沈园,又怎会知晓。”她连抬眸都未曾抬,出声答道,恍若想起了什么,又继续加了句,“倒是前几日听闻昔日父王旧部卢将军来了北都,这可算?”
闻锦此人多智近妖的名声向来都不是虚名,若真是要说半点儿都不知晓才会惹他生疑,看着小迦已经回来,唤了她来添了被茶水。
“我说的...并非是此事...”
阮袭疑惑看向他,却只见他从袖中掏出一本《兵法笺注》出来,目光触及首页上的粗犷的字迹愣了愣,这是父王的字迹不错,可却是有人临的。昔年父王谋反一事后,阮家数百卷兵书尽数焚毁,唯一留下的也不过是兄长脑中那几部父王亲自纂写的兵法纪实罢了,可眼前这本分明是有心人故意编造出的......
“大概是七日前,西北陵四处传开各种兵书,一样的字迹,而且都是昔年阮家焚毁的兵书......”
这是有人在故意制造动乱将祸水引在他们兄妹二人身上?阮袭没出声说话,闻锦倒也没继续问下去,卢振业此回来北都的目的很是明了,再加上他来北都的时日和兵书传出的时日,仔细算来,他不过是想要借助这个法子将阮青拖入这个大局当中,以西北王之子的身份回归。
他来,不过是个提醒罢了。
看着阮袭垂首嘴角却带着常有的轻浅笑意,她有时会让你觉得心思再简单不过,可有时又会让你觉得心思过于缜密了,就好比从一开始提到卢振业一事。深宫多年,想必是见惯了百般试探之人。想起方才见阿银时他面上的笑意,不由得还是开了口:“阮姑娘,我既将阿银托付于你,便是信你会顾着他也会顾着旁的,自然也会信你。”
“可也不过仅是我一人罢了,不是么?”阮袭温声笑了笑,抬眸对上他的眸子。闻锦听出了她话中的意思,不置可否,阮袭此人可信却不代表其兄长可信,从一开始兵书一事他就怀疑是阮青联合卢振业所为,不过少于证据罢了。
没有回答她的话,闻锦又笑着从怀中掏出一个素色手贴,“这是安家淮江会的请帖,今日遇上安子敬时,他非要我交于你。”
安家淮江会...倒是听承楹提起过...每年的端午时节安相府都会命人在淮江搭起江中亭,木亭共有九个,亭中摆着九盏混茶。便是由多种新茶叶炒成的茶,若是能尝出每一盏茶当中都混有几种茶叶方才算胜者,若是尝不出便当中展现一绝活,书画也好,舞剑也好,倒是不作要求。只是没想到自己会受到这样的帖子,听着很是热闹有趣,只是......
“我便不凑热闹了。”阮袭将茶水一饮而尽,软了嗓音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