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思禅不住的点头,忍不住煽风点火地说:“旁人看着无不羡慕。”
他的话说的并不隐晦,加之我也不笨,那旁人指的可不是他自己。我淡笑道:“那人又怎知我的心思如何?”
寻思禅毫不示弱,下颚微抬起,傲然开口:“是不知你心里想法,犹知你贵人事多,不似我等闲散人。”
镜月此行我是逃不了的,醉香楼那又谜团扑朔,听过他的话我心里倒生了计较。寻思禅是湮濑的弃子,我又从不重用,如此与影相比,湮濑对他的监视相对松泛许多,有些事影做不得,他却无妨。我微微斜倾,头枕在寻思禅侧肩,淡笑道:“嚼了半天舌根,原来是觉着日子过得安逸无聊了。这好办,我有一事想找人替我去办,烟事多脱不开身,影身边眼杂。你近来得空无事做,帮我跑一趟可好?”
我有心说出旁人的名字,寻思禅如何听不出我话中意,目中闪出一瞬欣喜,随之被忧虑替代。他甚少在人多的场合与我亲昵,现下却不管不顾了,一手轻握我手腕,犹豫低语:“我担心自己会坏事,毕竟璃是知道……”
“不打紧。”我不等寻思禅说完,接口道:“没十成把握,我岂敢让你去办。只是……此去或许会有凶险,我又不便遣人暗里保护你,只得你自己多加小心。”
寻思禅和蔼微笑,眼底没星点害怕,握我手腕的手稍有施力,笑道:“若你派人护送未免张扬,我没影有能干却也独立办过事的,你放心便是。”
池羽清了嗓连连低咳,迎上我跟前,板着的脸隐含一团喜气,“你嘱咐了左,照顾到右,偏把我冷落在边上。
我随手拿起肘边巾帕擦池羽额头薄汗,扬声唤来门外小厮添冰山,屋里总算清凉了许多。我执着池羽的手始终没松,小厮退下时更是握紧半分,“自你当上侯爷,成日在宫里帮苏兮月排忧就难的,我哪里敢给你添任务。”说谈间我伸手捏了捏他肩颈,不禁蹙眉道:“你近来愈发清瘦了。”
池羽忙不迭起身朝我展示手臂,炫耀般不断显摆,笑意欲浓,“分明是Jing壮不少,哪就清减了。我可是每日依你言锻炼呢,又有太医开的补汤伺候着,Jing力比从前好得多。”
去翔云前我曾敲打过宫里太医,自然不敢疏忽,“他们服侍还算尽心。”
“摄政王开金口,哪还有人敢违逆。”池羽心情极好,玩笑揶揄我多句,良久凝滞嘴角的弧度,带了几分认真道:“你既决意去镜月走一遭,必是不会多听劝阻,就望你行事前能念及我们,做事再三小心。”
轩弈尘沉默很久,忽然淡笑开口:“镜月不是虎狼之地,跑你们嘴里却像危机重重,不该轻易踏入似的。”
说者无心,听者未必不会曲解意思。我晓得池羽平日里看着心思简单大咧,其实性子很是细腻,果真当下脸色变得不大好,手紧拽服帖在腿边的衣料,微微颤栗。
寻思禅亦清楚镜月发生的事,忙寻了话便道:“璃做事素来冲动,池羽只是担心罢了。其实这也好办,亲自跟去在旁看着便是了,如此璃心必有顾忌,做事自然会再三思虑。”
轩弈尘瞧出异样,愧疚地低头不敢多说。我眼见气氛又要冷淡,遂笑道:“这提议甚好,你前段时日不正嚷着要去看望李家二老与郭大夫,如今有了机会,反而默不作声。你若今儿错过这次时机,等下回就不知是何年马月了。”
池羽缓过情绪,面上消了郁气却不如以往欢快,“我怕自己是不速之客,引起主人家厌烦。”
轩弈尘想起自己惹祸的话,亦不敢在玩笑,诚然道:“你是神武小侯爷,贵客驾临镜月,谁敢嫌恶。”
池羽不是个记仇的,况且方才又是他自己多心,自然不会迁怒轩弈尘。他听闻轩弈尘的话甚是动心,试探地朝我偷瞄,极是期待的样子让我越发不好拒绝。
此行前去镜月,一改往昔暗访之行,既是轩煌亲自相邀,我料准他不敢在明面做手脚,至于暗里偷摸的事也不是随便能耍出来的。神武摄政王亲自去镜月拜寿送礼,到时定会有侍卫随从保护,更有婢女小厮服侍,确实多个侯爷同去也无妨。
我欣然开口:“你想去便去,没必要特地征询我的意见。到时大不了多找些人护送,这都只是小事罢了。”
事已有商定,我立即起身往宫里走了遭,出使镜月不是小事,何况是为轩煌祝寿。我赶到御书房打算与苏兮月商议寿礼的事,倒是遇到不少熟识的面孔,原来是纪非明已有耳闻,早备下了礼正愁派何人前往镜月最为合适。
苏兮月埋头在拟出寿礼的名册上,见我不请自来并没觉意外,只招呼我择空位稍坐,又唤来福安盛看茶。得闲时候,我与纪非明等相互寒暄了番,唯恐扰到案牍劳形的苏兮月,稍稍侃了几句也就不多说了。
晌午的阳光炎烈透过厚纱幔帐照入御书房,不比殿外那般暑气袭人,反而暖阳的令人昏昏欲睡。亏得福安盛心细着人在冰山上浇淋了些薄荷脑油,寒气飘忽而出夹杂着醒人的香气,既解了大半暑意困倦,又在不能焚香的日头平添让人舒爽的气味,这远比闻一堆人汗酸臭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