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脊发僵,因为他知道,闻人燕根本不在江南。这几年,良知一直在敲打着他的内心,他痛恨为了权位而埋没良心的自己,无论他怎样试图说服自己:就算不是自己,李傅也会安插其他人在闻人燕身边啊。可他仍然清晰地明白,自己出卖了一位英雄。
“没其他事你可以退下了。”李傅转头对蔡乐吩咐道,“把内阁的大臣们都叫来,还有,把太子也叫来,朕有事跟他们说。”
东宫。
穿著白鹭服的少年单膝跪在地上,他的主人则正在看着一份锦书。那是他刚刚参加完百年归巢后,御珍阁阁主写下的成绩与评语。每个御雀的锦书本应收藏在御珍阁,是朝廷的高度秘密。然而太子李傅早已拉拢了阁主公孙爻为自己麾下,这个少年更是他一手安插到御珍阁的。
“嗯,不错。”眉目明艳的太子满意地点点头,“居然那么快就有进入朱雀队的实力,从今天起,你就叫炎朱了。”
听到主人赞赏,炎朱松了口气,讨好地道:“都是主子教导有方。不过阁主说我还未弱冠,暂时不能接任务,未能尽早为主子效力。”
“呵,你这些场面话倒是说得越来越溜了。”李傅嘲弄地道,眉眼间却带着笑意。他曲了曲食指,道,“起来吧,先吃东西。”
跟其他御雀比武争胜了一天的炎朱早已饥肠辘辘,听得此话开心得立马就跑到桌子前自行坐好了。首先送上来的是一大盅炖汤,散发着药材香气的清汤中,浸着一只鸡。
炎朱有点委屈地道:“阿,怎么不是烧鸡腿?这些都熬过汤了还有味道吗?”
李傅白了他一眼:“嫌弃就别吃了,饿着吧。”
“我吃!”生怕李傅真的什么都不给自己吃,炎朱连忙撕掉鸡腿咬了一口,竟发现rou质鲜嫩无比,那药材熬成的汤汁都沁入rou丝当中,清香不腻,齿颊留香。
“哇!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鸡!”炎朱惊喜地道,立即狼吞虎咽起来。
在一旁的蔡乐也不禁笑了,道:“哎哟慢慢吃,小心噎着。当然好吃啦,这个药膳鸡汤是太子特地找的南越厨子做的,把红枣、当归、灵芝等十多种药材熬成药汤,再用药汤把鸡慢慢浸熟,不但鲜嫩美味,还有补中益气的功效。”
拿著书在一旁看的李傅淡淡道:“哪有那么好,有人还嫌弃呢。”
“不嫌弃不嫌弃,是奴才不知好歹,主子就别计较了。”这句话说完,那盅药膳鸡汤已经差不多见底了。
“瞧你这穷酸样,别人不知还说我们东宫没饱饭给奴才吃呢。”皱着眉一脸嫌弃,却是随手把炎朱嘴角的汤汁抹去,一点都不介意弄脏了那不沾阳春水的手指。
此时一个小太监来传话说,清风馆的玉莲公子来了。
李傅恍然道:“哟,倒是忘了他了。蔡乐,你去库里随便找几个有趣的珍玩打发他走吧,等下我还要查炎朱的功课,没功夫陪他了。”
炎朱差点一口鸡汤喷了出来:“天都黑了,还要查什么功课啊?我已经好困了。”
李傅掐他脸:“《孙子兵法》背熟了吗?上次教的都明白了?”看着那白皙稚嫩的脸颊开始发红才松开手,李傅命令道,“本太子先憩息一会儿,吃完饭自己来我房。”
炎朱吃完去找李傅的路上,却遇到正铩羽而归的玉莲公子和他的小厮。炎朱按照待客人的礼数,让在一旁俯首行礼,那玉莲公子看他脸生,便当作是一般下人,旁若无人地一边走过一边跟自己的小厮嚼舌根:“也不知是哪个小贱人好生厉害,他竟是连一脸都不愿见我了。”
炎朱心里嘟囔:谁是小贱人,我跟你们才不一样呢。
两个月后,李傅带了炎朱一并随元文帝到江南行宫。那时的炎朱并不知道,两个月后,他跟小倌馆中的小倌并无区别,一年后,他已成了截然不同的另一个人。
“夹得那么紧,其实你很喜欢被我cao吧?”
谁会喜欢你。
“……嗯……喜欢……啊啊慢点呜……”
已分不清从前到底是口不对心还是戏假情真。
“看把你爽得……不如把你cao死算了……”
你去死你去死你去死。
“呜呜……要死了……主子饶了我……啊哈啊又要去了……”
到底是从何时起,他们的关系就已经扭曲变异了呢?也许这份感情比他们所想的埋得还要深还要远,以致曾经连自己都看不到。
被铁链锁在床上的闻人燕闭着目,好像进入了梦境,又好像还在清醒。他身子有点发软,因为李宏在饭菜里下了乱七八糟的药,所以他每天只进食能够维持生命的分量,其他都偷偷倒到窗外的池塘里了。
虽然饿得身子发软,减少了药物影响的脑子反而变得清晰起来。那天之后,李宏反而没来纠缠玩弄他了。赌徒们都相信“有赌未为输”,当他想起有闻人燕可以做最后的赌本后,反而积极起来去收拾烂摊子。虽然现在四面楚歌,他手上毕竟还有几座城池,配合“大将军被俘虏”的谣言还能垂死挣扎一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