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也流利了不少,恐怕并非吉兆,忙叫人去传了太医。自己跪在清平帝床边请罪,此刻却没人顾得上理会苏礼的请罪,苏礼默默起身上殿外守着去了。
诚郡王却跪坐床边,毫无动摇:“父皇,儿子既然来了,就不怕。”
“晗儿,父皇对不起你。这些年……”
“父皇别说了,儿子都懂。”
清平帝艰难挤出一个笑容,心里知道儿子跟自己十几年芥蒂都过去了。这个儿子心思直,小脾气很多,小时候跟在他身边,一口一个“爹爹,儿子怎么怎么了”,后来长大了也生分了就称“父皇”“儿臣”,再后来闹得厉害,连“儿”字都不肯出口,句句“陛下”如何、“臣”如何,很会在人心窝子上插刀。没想到,临到头,还能看这个儿子柔顺侍奉床前,又用回了从前最亲近的称呼。
清平帝动动瘦骨嶙峋的手指,想要最后再摸摸他这没能好好疼爱的小儿子。诚郡王赶忙用双手捧起来,牵引着放在自己的脸颊边,两行清泪淌下来,濡shi了那干枯的手指。
“以后就是你大哥掌家了,爹爹管不了你了,你可真的要收敛些。”
“嗯。”
“别跟你大哥争,理家治国,你不如他。也别怪爹爹好不好?”
“不怪,儿子不怪爹爹。从前只是……想让爹爹再疼疼我。爹爹,我再不惹你生气了,再也不了……”诚郡王哭的几乎要岔气,清平帝想要起身拍拍儿子的后背,像他小时候那样抚慰他一下,却也终究不能。被眼泪濡shi的手指动了动,任由儿子的眼泪顺着指尖流尽指缝,再经过手掌心滴落在锦缎铺就的龙床上。
“晗儿,你的身体要好好将养,听御医的话,不要躲懒。父皇就是在天上,也看着你呢,要看着你好好的。”
诚郡王哭的说不出话,只是点头。
过了一会儿,御医匆匆赶来。清平帝知道自己大限将至,没这个必要让御医来浪费他这点仅剩的时间,示意御医不必近前,接着遣人去把太子叫过来。同时叫苏礼把禁卫多抽调一些过来,又道:“苏卿,你跟了朕快三十年了,这些孩子们都是你看着长起来的。太子朕不担心,如今就把晗儿托付给你,要是他们兄弟有什么不合,卿且居中调停,务必护得他们周全。”
苏礼跪倒,“奴婢领旨!奴婢留着这条性命,就是为了守着殿下们!”
太子的人在宣召御医的时候就得了消息,然而将这消息送进东宫也需要些时候,太子急忙从东宫赶过来,还是晚了一步。太子和他的人还没进到皇帝寝殿,只听到苏礼破空一声哀嚎:“陛下——!”
东宫詹事梁任及一干文武属官立刻就明白过来,陛下已经大行了。一干人等立刻变换阵型把太子护卫在中间。
“殿下,情况可能有变。”梁任低声道。
皇帝大行前,身边的皇子只有诚郡王,而殿内影影幢幢诸人林立,且身姿整齐,算上内侍、宫女、御医也没那么多,只能是禁卫军。就在这一两刻钟之间,一切变数都可能会发生。太子廷辉已经听到身后有人将刀剑拔出一寸的铮铮铁鸣。
梁任大声报太子殿下到。殿内的人影动了起来,紧接着殿门中开,御林军的人马和东宫人马几乎同时拔刀出鞘。“战场”瞬息万变,快慢一分便是生死存亡,这时候两方人马相隔不到两丈的距离,谁也顾不上君君臣臣的礼数,都赤果果地亮出武器,以身为盾,尽忠职守,护卫着身后的人。
苏礼从禁卫军身后闪出来,高高举起遗诏。两方人马全都原地跪下接旨,武器却没收起来。东宫詹事梁任给了身后属官一个信号,倘若遗诏内容有变,当即起事。众属官对此皆无异议。让他们心怀芥蒂的是,在之前商议的时候太子几次三番的强调决不能伤诚郡王性命,这不是让他们投鼠忌器吗?而且,若果真逼到他们起事的地步,那留着诚郡王干嘛,留着给后人匡扶正统吗?太子殿下在这种事情上竟还顾着妇人之仁!
苏礼宣完遗诏,新帝归属既已尘埃落定,剑拔弩张的气氛也自然消弭于无形。东宫禁卫统领是个看起来大大咧咧的糙汉,噌楞一声还刀入鞘,嘿嘿一笑,眼神在皇帝寝宫禁卫和己方人马之间来回了几遍,才说:“也不知是哪个胆小的孙子先拔得刀,吓死我了!末将还以为出什么事儿了呢。误会一场,都收起来吧,都收起来吧。”说着在自己人肩膀上一人一掌推了几把,东宫禁卫纷纷收刀,皇帝寝宫禁卫也有了个台阶下,面色讪讪地跟着收起了刀剑。刚刚过去得这一场风波,似乎无关权利争夺,只是一群粗人不经意的一场误会。一时间大殿内外安静地只剩下风拂过树叶的声音。
“大哥。”清冷喑哑的声音从皇帝寝宫禁卫们的身后传出来。
禁卫从中分开,只见诚郡王依然跪坐在地上,没有起身。安静羸弱,一时间看起来竟然像是小了几岁的样子。
太子迈步过去,梁任不放心,拉了一把自家殿下的袖子。
“无妨。”身无寸铁的太子殿下就这么走过去了。
“大哥,父皇……父皇他……”诚郡王话未尽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