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芝龙受宠若惊,赶紧说不敢,站起来躬身把酒喝了,他满脸忐忑,想要从儿子那里得到一些提示,皇上跟国师这次把自己叫进京,到底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可是郑森小朋友正在给朱慈烺和朱慈烜从铜火锅里夹菜,并没有注意到老爹的异样。
一杯酒下肚,李云崖开门见山地说:“可能靖海伯纳闷,我跟皇上这次叫你进京是为了什么,或许靖海伯也已经察觉了我们的意思,福建那边已经做好了完全的准备了吧?”
“属下不敢!”郑芝龙脸上的汗一下子就涌出来了,面如土色,“属下绝不敢有半分不该有的心思。”他又转向朱由检,“属下对朝廷,对陛下之忠心,可鉴日月!”
朱由检放下筷子,淡淡地说:“只是最近从东南传回来不少风言风语,很不好听。”
郑芝龙离开座位,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一个头磕在地上,哽咽道:“陛下明鉴,臣出身不好,自来为同僚所鄙,说臣贼性不改云云,臣无从辩解,但一颗忠心,为大明抛头颅洒热血,赴汤蹈火,从来没有含糊过……”
李云崖让跟着一起跪下的郑森:“把你爹扶起来,靖海伯,你也不必如此,虽然确实有很多折子递上来参你的,但我跟皇上今天把你叫来,又挑了这么个地界儿跟你吃这顿饭,也是本着促膝交心之意,所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我们现在一切依法办事,军事法庭虽然设立在北海,却也是讲道理的地方,皇上也不是昏君,不会因为一点闲言碎语就把你怎么样。”
郑芝龙稍稍放心,重新坐回椅子上:“臣知道皇上圣明,国师大人更是法眼如炬,决不至于让我蒙受不白之冤。”
朱由检始终不假辞色,面色平淡地小口吃着,却也霸气侧漏,让人窒息,连最调皮的朱慈烜都不敢说话,低着头乖乖吃饭,李云崖则笑yinyin地,亲手给郑芝龙倒酒:“我和皇上的意思,靖海伯年纪也不小了,早些年在海上风吹浪打,罪没少受,也该退下来好好享享清福了。”
郑芝龙脸色发白,虽然来之前就预料到这一点,但当真正得知朱由检跟李云崖要解除他兵权的时候,还是满心苦涩,他极不自然地打了个哈哈:“国师,属下还年轻,还想为国家效力几年,国师不是号召天下有志青年都为大明尽一份力么,我今年方三十五岁,还……”
朱由检出言把他打断:“靖海伯知道关宁铁骑的事情么?大明朝绝对不允许任何一支听调不听编,自成系统的军阀出现,大明只能一体化,绝不能分裂化,我在今年初的大朝会上讲的清楚,任何人,不管他是谁,妄图割据一方,分裂国家的,我们都绝不能允许他活着!即便现在你兵强马壮,我们拿你没办法,但凡是中华儿女,世世代代,亿万子孙共诛之!”
说到最后几句,朱由检几乎是声色俱厉,郑芝龙吓得筷子都掉下来,慌忙再度跪倒:“属下不敢!臣不敢!绝不敢有此不臣之心!”
朱由检冷冷地说:“我知道你当年从福建沿海往台湾弄了几万人,在日本也有老巢,听说你还有个倭奴儿子,叫什么次郎来着?嗯,还跟弗朗机人眉来眼去,我告诉你,现在的大明可不必当年,你想着依靠倭寇跟红毛鬼子的势力割据一方,那是妄想!”
郑芝龙连连磕头,大叫冤枉,这会他是真的哭出来了,一把鼻涕一把眼泪,一再说自己毕生的梦想就是锦衣还乡,光宗耀祖,这些年不断在泉州置产,早就扎根在这边,绝对没有再割据海岛的念想,赌咒发誓:“我若有半分裂国之想,让我葬身大海,被鱼龙分尸,不得好死!”
事实上,郑芝龙确实有这种心思久矣,他有一千多条船,十数万手下,当年趁着东南沿海闹饥荒,他他还往台湾岛上移民了不少,早已经成了势了,明朝奈何不了他,只能招降。在没有李云崖的历史上,在跟荷兰的金门海战取胜之后,他就完全控制了北到日本,南到南海的海陆霸权,所有人要想在这片海域行走都要给他交保护费,荷兰人每年交十二万法郎不是给明朝政府,而是给他郑芝龙。
这回李云崖派了曹变蛟率领草创的南海舰队跟他联合作战,虽然当时南海舰队战船不多,但主要的虎鲸、海鲨等战舰都已经入役,战斗力相当强悍,击败荷兰人之后,郑芝龙就没敢再要荷兰人的保护费。后来南海舰队越发壮大,还有迅猛发展的东海舰队,郑芝龙手下的海军已经完全不占优势,在来之前,他就把一帮心腹幕僚找到一起研究过朝廷的用意,以及自己的对策,得出来的结果很不好,如果倾他所有之力跟南海舰队死磕,也只能拼个两败俱伤,如果朱由检下令南北两支舰队合围夹击,他们都将死无葬身之地!所以他才没有使什么幺蛾子,乖乖进京。
可以说,如今的郑芝龙已经完全没有再反叛大明的意志了,原因很简单,那就是打不过,那青夜叉、赤夜叉两艘旗舰战斗力简直超出他们的想象,不但体积够大,火力又猛,他这边的木壳战船被巡海夜叉轰一下,吨位小的立即解体沉没,大的也是一打一个窟窿,还有那些火龙飞箭,蜂拥飞射,千帆俱燃,再加上爆炸,多少船也不够烧的,他们花高价购买的弗朗机炮射出去的大铁球砸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