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图虚荣,用忠心耿耿的下属的项上人头去换取功劳,或是愚忠,一味想着自己的“大义”,置军营中兄弟的性命于不顾。
军营不比朝堂,季琛在军营中,有着绝对的权威。若不是这一次,折损进去的是威望仅次于季琛的洪胜涛和梅缚之,只怕这风浪还兴不起来。
季琛眸光一冷,他倒要看看,究竟是谁在挑拨离间!
“不是我说,这次,将军的行为,实在让人心寒。洪将军与梅军师对他忠心耿耿,就落得这么个下场,日后,谁还敢在为将军卖命?”说话的,是个平时没什么存在感的低级将领。
季琛的目光特意在他脸上多停留了一会儿,此人样貌平平,能力也不算出众,属于丢在人群中就容易被遗忘的那种。只是因运气不错,立了几次功,这才得到了拔擢。
“皇上已经开始忌惮将军了,偏偏将军还一门心为皇上着想,难道,非要等到图穷匕见的那一刻,将军才能够明白过来吗?怕只怕,我们到时候都要为将军的忠心殉葬了……”他身旁一人站起来附和道。
被他们这么一说,周围的人情绪都有些低迷,不知是觉得他们说得有理,心中对季琛产生了质疑与不满,还是在忧心自己未来的命运。
啪!一声脆响打在桌上,一名五大三粗的将领排众而出,对着方才说话两人怒目而视:“既是怕死,不信任将军,你们跟着将军做什么!有你们这些老-鼠-屎在军中,也难怪好好的一个军营被搞得乌烟瘴气!”
“将军怎么了?将军没错!是洪将军与梅军师两个人不顾将军的劝阻擅自行动,这才害得自己送了命,还连累了将军!难道他们为了将军好,就可以替将军做主吗!若是人人都像他们一眼,打着为将军好的旗号自作主张,成何体统!”
“你,还有你,你们是不是都准备打着为将军好的名义,做将军的主?我告诉你,那不叫忠心,那叫以下犯上!既然忠于将军,就该惟将军之命是从!否则,咱们军营里,岂不是人人都成将军了!还像话吗!”
“我的命都是将军给的!这一生我就跟着将军了!将军让我做个忠臣,我就做个忠臣,我绝不会违背将军的意愿!”
他的话语,就像一记响亮的耳光,抽打在那些心思动摇不定的人脸上,那些人的心中涌起了深深的愧疚。
如今站在这里的,都是当年跟着季将军从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老兵老将,没几个人没有受过季将军的恩情。他们跟随着季将军的脚步,走出了最黑暗的那一段时间,这么如今,被人挑唆几句,就开始怀疑起季将军来了呢!
季将军的是非功过,不是他们有资格质疑的,从始至终,他们选择的,就是追随季将军,而不是依仗过往的情分和功劳对季将军指手画脚。“为季将军好而逼迫季将军去做什么”这种想法本身才是最危险的,一时之间,将领们看向那两个人的目光开始不善起来。
季琛面色稍缓,不再隐藏行踪,大步走了出去。
众将士不曾料到他会在此,略有些心虚:“将军!”
季琛一言不发,拔出一把锋利的刀刃,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那两名低级将领中的一人刺去。他速度在军中本就少有敌手,如今站在他对面的人又没有任何防备,眼看着就要血溅当场!
却在此时,季琛锋刃一偏,锋芒从那人耳际擦过,乌黑的头发,断了半截。一击得手,季琛毫不停留,又对另一人如法炮制。最终,所有人都呆立当场。
季琛这才背对着那两人,收刀回鞘,敛尽一切锋芒。
“在军中蛊惑人心者,其罪当诛。”他转过头:“不过,你们另为其主,我不动你们性命,便让你们割发代首。从今往后,军营里没你们这两号人,权当你们已经死了!回去告诉你们的主子,让她好自为之,本将军的耐心,是有限的。”
那两人愣了愣,继而愤愤道:“季将军知道我们的主子是谁,还敢说这等大逆不道的话?”
“正是因为知道,才要提醒她,不要再践踏我的底线。我的耐心,不是无限的,我也不会任她宰割!”季琛无意再与他们多说:“好了,你二人走是不走?若不走,今日便永远留在这里吧。”
“将军今日的话语,我们定会一字不漏地告诉主子!”那两人显然很是愤愤,却终究不敢跟季琛硬碰硬。
那两人离去的时候,季琛眼底一片漠然,没有一丝一毫的波澜。
若不是顾忌到徐太后是叶云泽的生母,他不会在明知道徐太后有意插足军中势力的时候视而不见,步步退让。他不是个热衷于权势的人,原想着,以这样的方式向徐太后表明自己的忠心,未尝不好。
可如今,他明白了,有些事,是不能够退让的。
回想起初见徐太后时,徐太后亲切真挚的笑容,再想想现在,满满的疏离与算计,季琛忽然明白,有些人,有些事,再也回不去了。
幸好,被他珍重地捧在手心里、放在心尖尖上的那个人,始终如初。
他将刀-抽-出,隔空狠狠地扎在了箭靶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