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收完了,秸秆都用车拉回家,先让牛啃一遍,然后当柴烧。
那年安放假回家。
宁在一天午饭后,看见对门玉米秸秆都沿着院墙一溜摆下,忽然心血来chao,趁安不防备,从灶火台上拿了洋火,就给点着了。
宁跑回家门口,回头一看,真烧起来了,自己也害怕了,就跑回屋里告诉了婶婶:“妈,我把对门的墙根底下的玉米秸给点着了!”
“哎哟,你这个塞子!快去拿水泼灭!”
正巧安刚涮完锅,提着一桶泔水出门去饮牛,看见对门墙下着火了,忙提着泔水就泼了上去。由于火势已烧过墙头,对门一家人正巧也都忙出来救火。
放火的罪名就扣在了安身上。
安自然不承认,回到家闷头就想,到底是谁放的火,来嫁祸给自己。他拿出笔,在纸上写下村里同龄青年的名字,一个个思量,跟谁打过架,跟谁闹过玩儿……婶婶见他胡思乱想,却又不告诉他实情,就跟他说:“安,别乱猜了,猜错了让人家也不好;不行你就承认了,也不是什么大罪……”安摆摆手,仍然在那里皱着眉头使劲儿琢磨。婶婶觉得手心手背都是rou,心里很矛盾。
对门见安不承认,就提了一个书包,偷偷找了婶婶后边的邻居,商量让给做个人证,顺便又诬告了个弓虽女干。对门还有个小女儿没出嫁。
县里的人来了,去了对门家,又去了婶婶后边的邻居家。最后去了婶婶家,就把安带走了。没想到这一走,就是长驻了。
婶婶三天两头去看望,安一下子消瘦了许多,脸上身上被打得都是伤。
“孩子啊——”婶婶摸着安的脸,眼泪就掉了下来。
“安,你就都承认了吧,要不人家还打你,还受这个罪……”
安趴在铁窗前,呜呜地哭,婶婶也跟着呜呜地哭。
第3章 安宁
7.
就在那个唱着千不该万不该的岁月里,转眼宁也是二十多岁的人了。给宁提亲的人更多,但宁的眼光更高,一个个都不看不上。“这个嫌人家个矮,那个嫌人家鼻子不看,你就挑吧!你看以前给你提的那个闺女,人家嫁到某某村了,生了小子!”后来有人给提了邻村的姑娘小朵,结果小宁一口就同意了。小朵算是好看的,身材确实很好。
然后叔叔叫上村里的瓦工队,开始建房子。房子是照着时下最新的标准的建的。起脊的砖瓦房,明亮的玻璃窗,洋灰抹的地面,这在我们村还是第一家吧。那时候盖房先和泥,添上小麦秸秆,做成一个个长方块的土培,然后把房子垒起来,屋顶都是平的,屋里的地面都是土的,窗户都是木头棱子糊上塑料布。房子建好,当天井里种了四棵枣树,三棵苹果树,一棵杏树,等到花开季节,秋收的季节,就像是天上的乐园。
然后婶婶叔叔带着宁,去县城里选家具。选完家具,婶婶说去看看安,宁说也要去,婶婶说:“你别去了,反正也快出来了;你跟你爸爸先把家具拉回家。”家具摆满了东间屋、西间屋。
“安,你弟弟订婚了,要结婚了……”
安拉着婶婶的手,露出久违的虎牙。
“我想等你出来再给他们办婚礼……”
安低头想了想,指指自己的囚衣,摆摆手:“不用了。”
宁结婚那天,我没有回去。我当时在市里教书,早已结婚生子,那时好像工作特别忙吧,就没有回去参加宁的婚礼。
宁结婚没多少日子,安回来了。村里人都说安变了,变得木讷寡言了,无论别人说什么,安连哼都不哼一声了,真的成了名副其实的哑巴。
8.
安回来正是麦秋时节,一家人一大清早就去地里割麦子。婶婶家的地和宁的地都是挨着的。
十点多,太阳就开始热辣辣起来。
“小朵,你先回家吧,剩下的我来割!”宁对着小朵喊道。
“再割一会儿,现在还早!”
“早点回去,回家擀面条吃!”
“天太热了,没工夫擀面条,溜挂面就行了!”
“你爱做什么就做什么,先回去吧!”
小朵把她那几楼麦子割到头,就回去了。
婶婶家那边很快也割完了,就到宁这边帮着割。
安让婶婶叔叔先回去,他自己帮弟弟割。
婶婶叔叔说:“割一会儿,你们也都回去吧,天热了!割不完,过午睡完觉再来割。”然后就回去了。
两人割到正午,还差一点。
“不行了,热死了,热死了!我们走吧,总得过午再来一次了!”宁撂下手里的镰,冲安说道。
安坐在地鳍背上,摘下草帽子扇风。宁以为安要歇一歇再走,就先回家去了。
宁回到家,煤炉子上正煮着挂面,小朵在一边洗手巾。
“怎么现在才回来,大中午的这么热!快把衣服脱了,正好我给你擦擦身子!”
宁脱了衣服,趴在凉席上,小朵给他擦完身子,顺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