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我是不识得郡守府的路,还要人来带我一程不成?”
侍婢喏喏松手。连微一卷斗篷,果然熟门熟路地就往设宴的园子去了。
还没忘回头叱一句:“不许跟着!”
在此处的侍婢,职责便是在外院接待宾客,许是见多了脾性千奇百怪的客人,连微几次回头,发现她真的没跟上来。
“还好……”她拍拍胸口,心下定了一分,“若有人跟着,混进去可要难太多了……”
她进来时便打定主意,要换掉园中舞姬中的一个,以便混进来后能光明正大地到宴席中去。好在宿鸣给她的郡守府地图相当靠谱,她打量着前方低矮的屋舍,心道这就是伶人们准备的地方了。
远远便可听见屋舍中莺声燕语,十来个色如朝花的女娘正嬉笑着相互装扮。郡守府大宴是个极好的露脸机会,出身贱藉的她们无不盼着在此得到哪位大人的青眼,好赎自己脱离那风月场,就收入府中做个小妾也是极好的。
人在情绪紧张时格外容易感到膀胱发紧。连微在屋外安静地等着,果然时不时便可见有女娘步履匆匆地从房中出来,绕向院后——那里有处小茅房,是解手之地。
一个过去,不是;再一个,还是不合适…就在连微心中焦急渐生,想着索性随便选一个时,一名裹着大斗篷,底下露出一截雪白裙边,面上戴着个半脸面具的女娘出来了。
身形相似,又有饰物遮脸……连微一眼便决定,就是她了。
惜雪忍着小腹的坠胀感,正埋头匆匆向净所小跑,忽然觉得有一道影子横在自己面前。
她不得不停下脚步,懵然抬头,先是被这人的绝艳容色一惊,而后听她问道:“你可知宴席上现在如何?我去更衣,怕误了时辰……”
惜雪茫然道:“我也不知,我们都是听管事调派——”
话音未落,重重一记手刀忽然砸在颈侧,惜雪只觉脑袋一蒙,不由自主地倒了下去。
她余光看到问话的美人儿从怀里掏出什么,而后蹲下凑近自己……
连微把人绑好,互换了二人的衣裳,又摘下她的面具戴好,而后对着被藏进花丛深处的不知名姑娘简单行了一礼。
“对不住了…借你身份一用。”
后半截的话,从语气到声音,已都成了这女娘的模样。
*
宴席之上,气氛已凝滞得像是要结冰。
栾尉成颇为满意地看了一脸认命般的平静的符骞一眼,哼了一声,忽然道:
“督查使。”他语气轻快,“您听到了?为了主公的大业,我可是连兄弟情义也背弃了。这传了出去,怕是要遭千夫所指啊。”
灌木后转出一名身量中等,面容寻常,身着赭色常服的中年人。他同样先看了眼动弹不得的符骞,而后淡淡道:
“郡守如此狠绝干脆,颇有枭雄本色,该是不会在意这些的。”
栾尉成哈哈一笑,遥冲督查使举杯。中年人入座,他便向一旁的管事吩咐道:“今日最尊贵的客人也入场了,还不命舞娘们献上丹扬舞来!”
又朝身在主座动弹不得的符骞道:“这场舞在迎香楼可是价值百金,寻常人家无缘得见。如今,就当是我们兄弟一场,我送与你的饯别礼吧。”
鼓乐声起,原先在席间旋转的舞娘敛衽退下,一队新的女娘排成一列,蜿蜒而入。红色裙摆轮流在雪青色石砖上旋开,像一朵朵泼洒开来的血花。
符骞的位置是绝佳的观赏点,即便他无心看舞,一片片鲜红的裙摆依然此起彼落地在视野边缘闪过。他漠然地任它们晃动着,摇摆着,直到一片近乎格格不入的雪白忽然闪入其间。
他下意识抬头。
席中的舞似乎是进入了一个新的阶段,而新来的那名舞娘就是这一段的领舞——不,不是领舞。
这舞娘被片片红衣围在当中,自己却着一袭下摆极宽极大的白裙,裙摆飞扬旋动,像是一片血海中漂浮的小舟,在狂风巨浪间翻滚。
她身姿灵动,舞姿既有力量又不失张弛余地,无愧于领舞之位。不知为何,符骞觉得这女娘看起来颇为眼熟,可惜她戴了张银色的半脸面具,看不到真容。
栾尉成打趣道:“伯功这是看入迷了?看来迎香楼的丹扬舞果真名不虚传,就是见惯了美人的符将军也能迷住。”
“不过——呦,莫非是那老鸨也知道今日我府上有贵客临门,所以遣了珍藏阁中的小娘来助兴?”栾尉成看着场中的舞,忽地一挑眉,“我可不曾见惜雪姑娘跳过这般舞姿,你叫什么?”
他起了兴致,招招手,示意舞曲停下,让那身着白褶裙的舞娘上前来:“让我看看。”
那女娘依言上前,袅袅娜娜在栾尉成席前站定。他又道:“把面具摘下来。”
符骞自鼓乐停住,目光便一直不离白衣舞娘,这时候更是骤生某种莫名的预感,死死盯住舞娘覆上面具的纤长白皙的手指。
——指尖还因寒冷而泛出生嫩的粉色。
面